谢珩也已经清洗好,重新换了一身沧浪色的对襟宽袖长袍。 此时负手立于堂屋的廊檐之下,昏暗的油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成模糊的一团,唯有融于暖色灯光下的侧脸,与天上的圆月相映成辉。 傅青鱼好奇,谢珩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模样,才能生出谢珩这样容色出众的儿子呢? 傅青鱼看得有点入神。 谢珩偏头看过来。 傅青鱼身上穿的是村里妇人们最常穿的那种粗糙的深色麻布裙,谈不上美观,但穿在她身上却透着一股利落。 “李福同他们已经去休息了。”谢珩收回目光,转身进屋。 “大家昨天熬了一晚,今天白天又劳作了一天,是应当好好休息了,明日才好去下一个村庄。”傅青鱼跟着进去。 堂屋的饭桌上还摆着米饭和窝窝头,以及三个简单的农家小菜。 “晨晖呢?” 傅青鱼问完,晨晖正好端着一碗汤进来。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,应该是里正家的孙子。 两个小孩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。 傅青鱼一笑,拿了两个窝窝头,夹了菜塞进去,送到门口,“给你们吃。” “你们两个。”里正家的大儿媳过来,赶忙拉过两个小孩,“惊扰大人了,我这就带他们走。” “没事的。”傅青鱼把两个窝窝分给两小孩,“这两天也辛苦你们了。” 里正大儿媳腼腆的笑笑,牵着两个小孩快步离开,还边走边教训两小孩。 谢珩看着傅青鱼躬身笑的模样,“你很喜欢小孩?” “还好。”傅青鱼回身,脸上的笑已经淡了,“我们家以前也养着一些小孩,他们喜欢跟我玩。”那些小孩全是战死了的士兵家的孩子,蒙北王府有个院子专门供那些小孩学习,习文习武或者学医都可以。 蒙北王府花钱请各门类的先生教导他们,等他们长大了享有加入蒙北铁骑的优先权。 当然若是他们不愿意入伍,也可以凭着学的本事自行谋一份出路。 如今蒙北王府被抄问斩,原本用来教导那些孩子的院子没了,傅青鱼用所剩的银钱重新寻了个地方将他们安顿好之后,才上的中都。 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啊。 傅青鱼想着在桌旁坐下,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。 “现在没养那些小孩了?”谢珩拿起筷子。 傅青鱼挑眉,“大人,你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吗?怎么突然又不讲究了?” 谢珩看她。 傅青鱼也看他。 两人的目光都搅着叫人看不清的神色。 谢珩沉了脸,转开目光。 她身上藏着无数的秘密,看他的目光也全是算计,跟他说的话,十句话串起来也没有一句真话。 谢珩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,起身就走。 “哎?大人,你这就吃饱了?”傅青鱼勾起嘴角。 吃什么?气都气饱了! 谢珩头也没回的撩开门帘进了屋,傅青鱼看着他消失在门帘后的袍摆,低笑了一声,嘀咕了一句,“脾气还是那么大,臭毛病。” 晨晖:“……” 他从小就跟着他们家大人,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家大人这样发脾气。 也不对,与其说是发脾气,不如说是在生闷气。 若是当真发脾气,就该发作傅姑娘了。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晨夕宁愿出远门办差,也要跟他换班了。 “晨晖,能问你个事吗?” “傅姑娘请问。”晨晖敛了心神,板着脸应声。 “我听说大人去年染了寒疾,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,最后才选择离开中都去宁州养病。” “是。”晨晖点头。 “宁州地处大离的最北端,气候并不算怡人,也并未听说宁州有何神医,大人为何会选择去宁州呢?而且就养病而言,谢家老宅所在偏南方的惠安会更加适合一些吧。”傅青鱼看似问的随意,眸底却藏着翻涌的暗潮。 蒙北军与狼塞交战的时候,狼塞确实收到了关于他们蒙北军的军防布置图,虽然义父蒙冤,但也真的有人送了情报给狼塞。 宁州紧靠秋离山,谢珩就是在交战前的几个月出现在的宁州。 傅青鱼以前不知道谢珩的身份,并未多想。 如今知道了谢珩的身份,谢珩又那么凑巧的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蒙北的宁州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