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泽宁灰败的脸色只是一瞬间,等池榆再看去时,他已经恢复到平静冷淡的神情了。他嘴角噙笑将池榆搂入怀中,低头问道:“是谁告诉你的。” “师尊在外树敌颇多,多有人想尽办法来攻诘师尊。其间明争暗斗自不必多说,只是没想到他们手段低劣到如此地步,将你攀扯了进来,说些一戳就破的谎言来离间我们师徒之间的感情。” 晏泽宁的手从池榆肩膀下滑至手臂,那里血已经将袖子浸染透了,“告诉师尊,那个小人是谁。” 池榆眼泪一颗颗从掉下来,晏泽宁用指腹擦掉了她的眼泪。“那你现在先去换衣服,血凝固便会黏衣裳了,等出来后再跟师尊讲好不好。”池榆打掉晏泽宁的手,扬头对他道: “用师尊的话讲,师尊也将我当个蠢的吗。” 池榆眼中流露出怅惘与悲伤,“没有人告诉我。是我自己知道的。” “我在阙夜峰被人欺负了两年,若是脑袋还转不过来,不去弄清楚遭欺负的缘由,那我岂不是活该。” “师尊洞府中有很多书,书里有讲常识的,多亏师尊前段时间让我念书,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。” “周叶叶跟我在一起时话很多,她说是我抢了她的东西,我抢了她什么?” 池榆脸上发笑,“我什么都没有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抢了她什么?只有你徒弟这个位置了。” “抢……还说抢。”池榆呛笑一声,眼泪又流出来,“那这位置原本该是她的。可能你跟她说好了吧,只是事到临头,又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我,那两年来你不闻不问也就有了原因……我碍着你眼了是不是……” 池榆用手背抹掉眼泪,将小红揽到怀中,与小红两个,一人一虫蹲着抱头大哭。 晏泽宁弯腰轻拍池榆的背,“那两年师尊在闭关,很多事情也顾不上你……” “你骗我。”池榆扬起头,脸上全是泪痕,“我看见你出去了……” 其实池榆并没有看见,她只是想诈一诈晏泽宁。 晏泽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。 池榆加大马力,“我那两年在阙夜峰孤苦伶仃的,别人老是欺负我,我又什么都不会,被别人嘲笑……呜呜呜呜……我只好养了一只兔子,养了很多天,它多可爱啊,每次我回去它蹦蹦跳跳来看我……” “呜呜呜……我还可以随便摸它耳朵,可是有一天……有一天……”池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臂膀上裂口更深,流血更多,顺着袖子流到池榆的手背上。晏泽宁不顾池榆的反抗,将蹲着的池榆整个人抱起到椅子上,替她擦血,用灵力治疗伤口。 小红窝在池榆怀里,翅膀轻轻拍着池榆的脸,安慰道:“不哭不哭……小榆……流血了……” 池榆眼睛快成水帘洞了,她一把按住小红的头,“我的兔子,多可爱啊,就跟小红一样,可是有一天我回来时,兔子耳朵被人割了……呜呜呜……”池榆又抱住小红。 “我命苦的兔子,就跟我命苦的小红一样……以前我被人欺负时不能保护兔子,难道现在我还不能保护小红吗……任着它被那些心肠恶毒、出手狠辣、对徒弟不闻不问的人扯下翅膀吗……” 晏泽宁低下头,他什么办法也没有,只是拿起袖子木讷地替池榆擦眼泪,池榆撇开头对他不甚理睬。晏泽宁蹲下身去,害怕她哭得倒下,一臂伸过池榆后背虚揽住她的腰,沉默许久后,他开口:“那只酒虫,师尊以后不会伤害它了。” 爷死!再接再励。 “可是,它绝对不可以被你养着了,让管事的去养吧。” 池榆推搡着晏泽宁,“我是不是还有二十九鞭没受,你还是打完我再说吧。你拿着那条劈哩叭啦的鞭子多威风啊,我也不能反抗……”晏泽宁捏住池榆的手腕。 池榆眼睛红肿着,“你打了我也就打了,把我打伤打残就是了,落个残疾也没什么。反正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当你的徒弟,比如说——” 晏泽宁急忙托住池榆的脑袋,逼她与自己对视,“你知道师尊不会这样做的,不要再逼师尊了。” 池榆掰开晏泽宁的手,“我逼师尊什么了,是师尊先说要打我的。” 火候已经到了。 池榆眼中又蒙上一层雾,“师尊,你不要打我好不好?我其实好害怕……刚才我只是逞强,只是说反话罢了。”晏泽宁心疼极了,摩挲池榆的眼尾低声道:“我又如何舍得”。 她又忽得搂住晏泽宁的腰,将头埋进晏泽宁的怀中,晏泽宁缓缓将手搭在池榆腰上,让池榆困在他怀中,“师尊……”他听见池榆在他怀中这样说,“我只是想养只酒虫而已。”池榆的体温在他怀中氤氲,他忍不住埋头轻嗅她的颈脖。 宸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