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得涨红了脸,深吸了几口气,撮着几根头发说:“小瑾啊,你让舅舅少掉点头发行不行?让我省点心。” 杨瑾看着表舅那地中海的发型,咬了咬嘴唇,把头别到一边。 沈垣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回,轻声说:“特别安全部的前身是什么,你该知道吧。” 杨瑾不明所以地问:“您想说什么?” 沈垣说:“咱们部门成立之初,经历过不少波折。那时候没人手,招到的大多是江湖骗子和投机分子……没办法,时代限制,多少年都一样。” 杨瑾砸吧着嘴,琢磨他话里的意思。 沈垣继续说:“在我们那个年代,工作讲究传帮带。师父带徒弟,就很容易形成小团体,所以后来部里山头林立,派系众多,各种人际关系也盘根错节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” 说到这儿,他伸手点了点杨瑾的眉心:“你这孩子哪儿都好,就是一根筋,不圆滑。” 杨瑾冷声道:“那是因为我还有良心。” 沈垣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:“谁都有良心,可良心也是明码标价。好人难免做错事,坏人也偶尔做好事,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灰色地带更多。” 杨瑾沉默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什么温度。 沈垣叹了口气,继续说:“我跟你说这些,是想告诉你,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。同样的,你这一棍子,也许是捅了马蜂窝。” 杨瑾想了想,不确定地说:“您是指徽東集团……” 沈垣拿起保温杯,抿了一口茶水:“徽東集团财雄势大,又是本市重点企业,纳税大户,牵一发而动全身,不得不慎之又慎。” 他顿了顿,语重心长地说:“而且有些事情,属于历史遗留问题,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。” 杨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:“所以呢?就放任不管?爱咋咋地?” “我前面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?”沈垣恨不得给他一个大逼斗,打掉他脑子里的热血,“你好好想想,这里是人类社会,不是你家的山头!” 杨瑾急促地喘息了片刻,渐渐冷静下来,把证件重新塞回兜里:“确实不如我家山头,六险一金还无调休,哪儿找那么好的地方去。” 沈垣被他的话气笑了,指着他半晌没吭声。 杨瑾往沙发上一靠,反眉一皱:“可这些日子发生的案子都和徽東集团脱不了干系,就这么放着不管,闹出更大的群体性事件怎么办?还有上回那个献祭案子,要不是李樱桃力挽狂澜,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……” “没人说放着不管。”沈垣打断他的话,“只不过不能按着你的幼稚想法来。” “我幼稚?”杨瑾怒极反笑,“那您告诉我,什么才叫不幼稚。” “放长线钓大鱼。”沈垣正色道,“你想动徽東集团,至少要先把它头顶上的保护伞拿掉。” 杨瑾一怔,倏地看向沈垣。 “部里刚刚决定重启四十年前的旧案,吴廉就疑似邪祭,周树平更是不知所踪。”沈垣淡淡道,“你说是巧合,谁信?” “四十年前……是金溪案吗?”杨瑾问,“那桩案子是吴、周两人办的?” 沈垣点点头。 …… 金溪案,是四十年前发生在槐树里的一桩无头悬案。 四十年前,槐树里有户姓李的流氓强迫了一个叫崔秀禾的姑娘,结婚当天,他家对门的老人病危,老人的儿子金溪叫来救护车,却被迎亲队伍拦在路口,最终导致老人因抢救不及时而去世。 金溪悲痛欲绝,去找李家人理论,却被那流氓砸破脑袋,他的妻子王淑慧也因此小产。 为了报复李家人,金溪找到吴廉,请求他的帮忙。 “吴廉?”杨瑾大吃一惊,“他跟金溪认识?” “他是金溪的远房亲戚,俩人关系一直不错。”沈垣说,“吴廉使了些不入流手段,导致姓李的霉运缠身了半年多,他也不知是听谁说的,认定是他的妻子崔秀禾克他,天天家暴,虐待的手段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……” “没人管吗?”杨瑾忍不住问。 沈垣轻叹一声:“那会儿可没有反家暴法。” 崔秀禾被丈夫折磨得生不如死,好几次寻死未遂,抓回家后又是一阵毒打。金溪每每听到对门传来的惨叫,都食不下咽,夜不能寐。他再次求助于吴廉,希望他能救救对面那个可怜的女人。 吴廉给了他一个草编娃娃,说是扎小人的专用耗材。 可自从拿到那草编娃娃后,金溪的行为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——他不再上班,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挖地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