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br> 天子说,雍州王戍边半生,与各邻邦关系匪浅,嫡女和亲,敌国不敢为难。和亲乃权宜之计,只待求援成功,定一雪前耻,迎郡主归国。 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,亟待拯救。 郡主深爱那个国度,甘愿为国为民,寻一线生机,毅然决然踏上和亲之路。 殊不知,世人诓她,弃她。 五月三十,沐音在边关城楼,目送郡主只身远去。 那一刻,他前所未有地渴望权力。 郡主离境翌日,雍州王被召回王城,沐音随行。他们刚到王城,就被禁足,非召不得出。 日日复月月,郡主杳无音讯。 那段时间,他真切地体会到何为思念成疾,他觉得自己快死了。 故人何在,烟水茫茫……” 话如鲠在喉,魏溪亭牙关紧咬,艰难、缓慢地深吸一口气,剑眉紧蹙。 “伤口疼?” “无碍。”他起身,颔首,“臣再去给追风添点儿草料,公主快歇吧,故事以后再讲。” 说罢,急不可待地离开。 故事戛然而止,像支钩子,钩得李书音心欠欠。 但她更担心魏溪亭的伤。垂头丧气地盘腿坐着,不时地朝外张望。 约摸过了两盏茶功夫,听到堂屋大门响动,李书音慌忙躺下,面朝墙壁。 忙中出乱,大氅掉落。 卧室与堂屋仅一门之隔,捡?来不及。 假装熟睡,却竖起耳朵捕捉背后的声音,注意力高度集中。尽管对方极力放轻步子,她依然能清晰地听到。 魏溪亭渐渐靠近,她竭力稳住呼吸。 大氅重新盖回她身上,捡拾之人又远离。 听声判断,他没出屋子。 心中纠结,想问问他还疼不疼,可他似乎不想让自己担心。 犹豫一番后,李书音故作无意识地翻身,朝向火堆。等了会儿,悄悄地眯眼偷望。 魏溪亭斜靠着墙,上半身隐在暗色中,看不见。木格子窗半敞,月光钻进屋子,洒到他鞋面上。 粉底皂靴仿佛蒙了层薄纱,青黑色柔和许多。玄青云纹弯刀置于右手边,似乎也敛住了锋芒。 此情此景,恬静美好。 李书音看得入迷,暗自称赞,难怪世人叫他陌上温雅客,倒非浪得虚名。 迄今为止,这是她见过的最温和的郎君。 “故事下回再讲,公主快睡吧。” 黑暗中传来温声提醒。 姑娘原打算闭眼,开口却道:“前些日子,我总梦见你。” 寂静无声…… 陡然醒神,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尴尬地拉大氅蒙住脸,只露出两只眼睛,悄悄地瞄。 魏溪亭端坐起,清秀的脸庞浸在月光里,看着她似笑非笑。“公主梦到了什么?” “诏狱幽森恐怖,你被折磨得不堪。我想救你,却无能为力。” 闻言,他唇边的笑彻底漾开,愈加明朗。他微微颔首:“惊扰公主,臣万分抱歉。臣一切安好,愿公主做个好梦。” 不知怎的,那抹笑让李书音想到那个故事里的主人翁。 “白沙在涅,与之俱黑。生长环境复杂灰暗,沐音还能怀揣赤子之心。由此可见,他是个将温和善良刻进骨子里的人。” 稍作停顿,斟酌再三,她才继续说。 “我觉得,你和他很像。” 蓦然抬头,他似乎想从她的眼里、话里找到点儿什么。哪知,后来却被姑娘盯得不那么淡定了。 他垂下眼皮,半晌过后,又看向她。 他想听下去! “沐音历经磨难才遇到郡主;你比他幸运,尧郎君、苏农世子、二公主……他们都对你很好。” 魏溪亭侧身坐着,月华似练,照见半张脸。李书音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模样。 五官深邃,睫毛浓密尾端微翘,鼻梁高挺但鼻头略微圆盾,脸部线条柔和,整体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觉。尤其低头一笑,简直让人如沐春风。 “嗯,他们都挺好的。” “在腥风血雨里挣扎求生,难为沐音还能保持一颗赤诚之心。” “郡主曾说,众生皆苦,愿能被温柔以待,也愿能温柔待万物。沐音始终铭记郡主的教诲,也庆幸在遇到郡主的时候,自己还存着点儿清白的心。” “沐音因郡主而初心不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