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思音表面上不动声色,实则从刚才她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细致观察这个女人。 李夫人又看了会儿,似乎是终于想好了说辞,小心翼翼道: “这,这瓷瓶看着是有些眼熟,但伯府里有很多差不多的瓶子,还有些是这疯婆娘自己的嫁妆,臣妇可能是在她以前的卧房里看到过吧?” 她那语气中淡淡的心虚,陆承怀也听出来了,他飞快和魏思音对视一眼,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假装不知。 倒是段红缨直来直去惯了,皱着眉朝她问道,“钱氏是你夫君的嫡母,按照礼法规矩,你以前每日都要去她房里请安,她那里到底有没有这个瓷瓶,你能不认得?” 李夫人更加不自在了,她小门小户出身本就不如那些贵女会掩饰情绪,此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,她隐隐都有些要崩溃了,忐忑不安道: “我,我真的记不清了!这是她以前收在库房里的也说不准……她对她那些东西向来看得很紧,都不许我和夫君去她私人的库房看的。” 段红缨眉头皱得更紧还要逼问,魏思音却给她使了个眼色,然后微笑着对李夫人道: “钱氏被废为庶人后就搬进了这里,这院子是你给她安排的吧?” 李夫人下意识地揪着裙子,犹豫了片刻才道: “让她住这里,是夫君的意思。” 眼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,她找补似的说,“夫君的意思是,这里偏僻安静,适合有罪在身的钱氏在这里反省,也接触不到什么杂人……” 她越描越黑,谁还不知道她们夫妇就是在报复嫡母? 虽说钱氏如今已成犯人,但她们落井下石,显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。 魏思音对别人的家务事没什么兴趣,更不打算苛责李夫人,反而笑得更和善了,“我看这间屋子里的陈设都十分朴素,想必钱氏以前房里的那些东西,包括你刚才提到的她的嫁妆,都并未带过来吧?” 李夫人的脸色又是一变,身子又开始隐隐地发抖。 魏思音接下来的话,把她问得哑口无言: “就连她以前的随身用品,她都没有带来,那为何这个瓷瓶,会摆在这里呢?换句话问,这瓷瓶是她要摆在这里的,还是你们送进来的?” 李夫人张着嘴好半晌,然后才极为勉强地一笑,“长公主殿下您误会了,这是她搬进来时,自己抱着这个瓷瓶无论如何都不松手,所以我们就由她去了。” 魏思音点头哦了一声,巧笑嫣然地问她: “这么说,李夫人明明认得这个瓷瓶,而且对它印象深刻。但本公主怎么记得,你一开始否认你见过这瓶子,后来又说这样的瓶子伯府里有太多了,你根本记不清你有没有见过它。这般前后矛盾的说辞,莫非是你心里有鬼,故意对本公主和少卿大人撒谎?” 李夫人脸色苍白,目光闪烁不定,彻底慌了神。 魏思音把脸一沉,冷声道: “来人,把忠勇伯带进来!” 李夫人一听瞬间慌了,哭着喊着道,“此事与夫君无关,公主和少卿大人明察啊!” 陆承怀的手下办事都很麻利,没一会儿就把忠勇伯也请进来了。 和怯懦软弱的伯夫人不同,忠勇伯虽是庶子出身,但眼里却有一股锐气,虽然被压抑的很深,可魏思音仍然能看出来,此子绝不是老实安分的人。 忠勇伯不慌不忙地朝魏思音等人行了礼,然后垂首道: “不知长公主殿下和少卿大人有何事要询问,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 他不卑不亢的模样,和他的夫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 魏思音微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,指着瓷瓶问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,“你可认得这瓷瓶?” 忠勇伯望着那瓷瓶,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,但魏思音分明也瞧见他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惊疑。 看来他对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,打心眼里感到十分意外。 但他却比夫人要能沉得住气,很平静地点头道,“见过。” “在哪里见过?” “在母亲卧房,后来她搬进院子时,抱着它不肯撒手,我便让她拿进来了。” 段红缨听不下去了,冷笑着讽刺他道,“这么说,你还是个孝子了?” 忠勇伯淡定道,“不敢,我只是在不忤逆皇命,不给大理寺诸位大人添麻烦的前提下,对母亲最后尽一份孝心。” 这番话术真是高明,轻而易举就撇清了趁机报复嫡母的嫌疑,还把自己抬高到能忠心报国的高度! 反正一切都是谨遵皇命,他是忠孝两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