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宽进入洛阳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,派了人到师兄徐璆那里先通报一下。本想第二天再去探望,哪想徐璆比他还要急迫,直接来了丁氏书坊。 徐璆是度辽将军徐淑之子,三十二岁。 丁宽熹平元年(172年)拜入徐淑门下,到熹平二年末徐淑去世,一直与徐璆一起听课,二人关系极好。 徐淑丧事完毕,丁宽就回了扬州丹阳。 徐璆三年守孝完毕,已是熹平五年(176年),徐淑生前其实已为徐璆铺垫好举孝廉入仕的道路,只是这一年,党锢之禁再次加重,宦官权倾朝野。 徐璆性格极为刚直,一向看不惯宦官横行,干脆隐居不出。 等到光和二年(179年),宦官王甫被诛杀,党禁也略有放松之后,徐璆才应了太尉刘宽的征辟,来到洛阳做了太尉掾属。 丁氏书坊就是徐璆入洛阳之后才开起来的,没有徐璆,丁宽远在扬州,哪有可能把书坊开到洛阳来,那管理承恩馆的也是徐家族人,更是徐淑当年的亲兵首领。 徐璆直入丁氏书坊的后堂,丁宽正坐在太师椅上,看徐璆进来,赶紧起身迎接。 “哈哈,子厚,你终于不再窝在丹阳,肯来洛阳了,这次你我兄弟可要多聚些日子。”徐璆兴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。 “见过大兄”丁宽先是端端正正施了一礼。“我此次入洛阳,就是专程前来探望大兄。” 徐璆拉着丁宽的手坐回椅上,打趣起来“你小子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?说是来看望我,我是信的,至于专程嘛,恐怕要打个折扣吧?” “呵呵,大兄知我,这次入洛阳,确实还有一见小事要顺便办了,小弟刚刚写了几本书,这次过来,就是准备刊印发售。” “你不是半年前刚刚刊印了一本《农书》吗?这又写新书了,这次又是什么?” 丁宽看几本书的底稿正好就在桌上,拿起递了过去。“这次是算学。” 徐璆接过打开翻看,嘴上却未停歇“子厚,当年你在海西随我父习六韬之时,我就知你极为聪慧,见识不凡。你这又是《农书》、又是算学,你要是肯花点功夫在经典之上,此时恐怕已经能名闻天下,自立一家了。” 丁宽笑嘻嘻,不以为意“我又无意仕途,治那经典何用?用来给后代经学传家吗?还不如搞搞这些农学、算学,也算有济世之用。” 徐璆摇摇头,他知道丁宽受父亲丁平的影响,在党锢之列,无法入仕,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,而是转过话题。 “子厚,算学一道,我涉猎不深,不过我知洛阳有一位算学大家,名曰刘洪,却是深研此道。这刘洪也是汉室宗亲,与太尉刘宽多有往来,等你把此书印出,与我一套,我会帮你送给刘洪先生点评一二。” 刘洪之名,丁宽还是知道的,在数学、天文方面都是极有建树之人,也是早期算盘的发明者。 丁宽干脆起身,去旁边拿了个算盘回来,“大兄能见到刘洪先生吗?可将此物一道给先生一观。” “此是何物?” “算盘,用于计算的器具,刘洪先生一看即明”话虽如此,丁宽还是简略的介绍了一下算盘的用法。 徐璆新奇之余,依旧感叹“子厚,你的心思都用在了这些机巧之物上了。” 丁宽却不接这话,对外吩咐整治酒菜“大兄,我这次来洛阳又带了很多好酒,一会我们要好好喝几杯。” 徐璆听到好酒,眼神一亮“子厚,你家这酒确实是好东西。你是不知道,那刘太尉是及其好酒之人,自从喝了你家的酒,隔几天就要到我家里蹭上一顿,临走还要顺走两坛。为兄我在太尉府能够立足,你这酒可是功不可没。” “呵呵,大兄岂是阿谀上官之人,何必戏言。那刘太尉即是三公又是帝师,虽然确有好酒之名,又哪是区区几坛酒能轻易打动的。 我可是知道,这位刘太尉性格虽然随和,却极为洁身自好,轻易不受别人财物,若非真的看中大兄为官清正,是可以结交的同好之人,又岂会为几坛酒就频繁到访大兄家中。” 徐璆也被说中痒处,脸上露出一丝傲然“子厚所言不错,刘太尉为人清正平和,高人雅量,见识却极为深远,若非如此,为兄也不会应他的征辟。为兄的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喝的。” 酒菜上来,兄弟二人携手入座,推杯换盏,开始谈天说地。 酒过三巡,话题开始转向徐璆的前程“大兄,日前又有日食出现,依朝廷惯例,恐怕又要有三公更替了吧?” 徐璆脸上掠过一丝暗然“此事已经定下,这次请辞三公的就是刘宽太尉,应该是由卫尉许或接任太尉之职。” “大兄作何打算?” “这许或却是阿附宦官之辈,我又岂会留在他的属下?刘太尉已经为我举高第,不日就会转任侍御史之职。” “这却是要祝贺大兄正式入仕为官了,这侍御史主官员监察之职,不出两年,大兄就有望外放,刺史一州了。” 徐璆脸上却无欣喜之意“刺史一州又如何?你可知这一州刺史之位,仅值几坛蒲桃(葡萄)酒? 自从西园开了卖官以来,这大汉的官员已经明码标价了,如此为官,愧对先人啊。” 徐璆说的这两件事却是汉末着名的两个事件。 灵帝登基后,宦官权势日重,就有一位扶风人孟佗给中常侍张让送了一斛西域葡萄酒,此时葡萄酒还是外来之物,极为稀少,因此得了张让的欢心。 很多想走张让门路的人开始给孟佗送礼,孟佗又将这些礼物分了部分献于张让,张让满意之下,就让孟佗当了凉州刺史,后世成语“一斛凉州”就是这么来的。 顺便说下,这位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