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不会让你们白帮忙。” 李水生跟两个合伙人早商量好了,见值班室里没外人,忙不迭打开一个旧皮包,取出一沓钱,目测有五六千,站起身走到韩渝身边,谄笑着要往韩渝口袋里塞。 三个老实巴交的渔民,居然学会了行贿,并且一出手就是五六千,由此可见采砂有多暴利。 韩渝彻底服了,一把将他推开:“李水生,你这是做什么?” “一点心意。” “韩局长,这儿又没外人。再说隔壁船上有那么多港监,你不能帮我们空口说白话,肯定要打点。” “韩局长,这是这个月的,下个月还有。” “下个月还有,交保护费啊,你们这是跟谁学的?” “没有跟谁学,韩局长,你手下那么多人呢,韩处长手下的人看着也不少,如果不够,我这儿还有三千!” 行贿的人韩渝见过,但行贿的如此理直气壮,出手如此大方的,真头一次见。 连三个没见过啥世面的渔民都能干出这样的事,让韩渝意识到打击采砂会有多难。 “李水生,你们既然认识小鱼,那就应该听小鱼说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别说我不会收你们的钱,就算小鱼在这儿他一样不会收。” 韩渝深吸口气,接着道:“想花钱买平安,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肯定是不可能的!你们现在改行采砂,我估计你们以前也没少捕捞鳗鱼苗,应该知道在我这儿不存在所谓的通不通融。” “这跟捞鳗鱼苗不一样。” “有什么不一样的?” “捞鳗鱼苗国家不允许,采砂国家没不允许,不信你去上游看看,章家港、江音、震江和杨州那边有好多采砂船。” “谁说国家允许你们采砂的?” “江上的大老板都这么说。” 他们不只是不懂法,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。 韩渝没功夫跟他们普法,而是好奇地问:“你们是怎么想到凑钱买船采砂的?” 李水生回头看看两个合伙人,犹豫了一下说:“江里的鱼越来越少,内河里的鱼也不多,好多河都被人家承包了。靠打渔活不下去,我们就去人家船上打工,看人家采砂蛮赚钱的,就凑钱弄了条采砂船。” “什么时候弄船,什么时候开始采砂的?” “上个月才把船弄好,采了不到一个月。” “回本了吗?” “没有,不过只要能安安生生采回本也快。” “这么说采砂来钱很快。” 李水生咧嘴笑道:“风险也大,反正在江上讨生活没容易的。” 韩渝追问道:“有什么风险?” “港监查,其实港监倒也没什么,顶多罚点款,就怕遇上黑社会。” “江上有黑社会吗?” “我们陵海没有,你们沿江派出所严打了好几次,谁敢来陵海搞黑社会?上游有,上游的砂子比陵海多,也比陵海这边的好。我们不敢去采,就是担心遇上黑社会。” “既然知道采砂有风险,为什么非要采砂,干点别的不好吗?” “我们一直在江上讨生活,什么都不会,又没文化,打渔又赚不到几个钱,打工一样赚不到什么钱,除了干这个还能干什么?” 韩渝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钱,走过去塞进他的旧皮包里,看着三人道:“你们把我当自个儿人,跟我说这些。我一样把你们当自个儿,跟你们说几句心里话。 采砂是要经过有关部门允许的,我们陵海的主管部门既无权也不可能批,像你们这样的肯定拿不到采砂许可证,也就是说在陵海以后你们别想再采砂。东启和长州那边也一样,禁采是早晚的事。” 李水生苦着脸问:“不让采?” “不信你们走着瞧,不管是谁,采一次看我会不会抓一次!” 韩渝敲敲桌子,随即话锋一转:“听我一句劝,早点改行。至少在滨江,想采砂是不可能的。如果非要采,那只能去上游。你们刚才也说了,去上游采风险大,就算运气好没被港监查,也会遇上黑社会。” “可我们光买船就花了三十几万!” “韩局长,我们要是听你的,把船卖给人家,人家买过去一样会采砂。” “是啊韩局长,采砂又不是杀人放火。再说岸上到处在修路盖房子,只要修路盖房子就要用黄沙,如果都不采,拿什么修路盖房子。” 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,现在不管怎么跟他们说也说不通。 但韩渝依然觉得他们跟刚才见着的那个王兴昌不一样,他们纯属穷怕了,并且确实没太多出路。 对待采砂这一问题,既要堵也要疏。 韩渝权衡了一番,拉开椅子坐到他们面前:“你们刚才不是说不采砂活不去么,考虑到你们的投资也确实很大,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路。” “什么路?” “市里正在建设陵海港,这条趸船就是陵海港工程建设指挥部,建码头有吹填工程,搞专用航道有清淤工程,连建在几个汊港里的船舶修造厂都要清淤,他们要把汊港改造成船坞。” 韩渝顿了顿,接着道:“如果你们感兴趣,我可以帮你们找找航道工程局、航务工程局和船舶修造厂。你们的采砂船稍微改造下就能作为工程船参与施工,人家到时候会根据清淤吹填的量跟你们结算工程款,虽然赚钱没采砂快,但合理合法,你们也用不着再提心吊胆。” 好不容易找到条发财的路子,李水生怎么可能听劝,沉默了片刻说:“陵海港工程干完了怎么办?” “内河也有不少清淤工程,你们以前是黑户,但现在都是陵海人,对于你们这个特殊群体,我相信市委市政府肯定会很照顾。” “韩局长,不是我们不识好歹,我们有多大能耐自个儿心里清楚,像我们这样的哪做得了工程。” 李水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