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东第七家,果然有座破破烂烂的篱笆院。 牵牛郎没骗她。 陈香扇下马站在篱笆院前观察着院中杂草重生,砖瓦掉落。怎么看这儿都很久没人居住过,难不成是牵牛郎没说实话?她转头望向越然,死死地盯着。 越然诧异,“何故这么看我?” 陈香扇伸没说话,抬手指了指他的背后。 越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眸望,若非白日里遇见,那身着喜服立在不远处脸色惨白的新郎定会吓得他胆寒,“你不是方才接亲的新郎官?你站在那作甚——” “你们为什么找秧子?”邓庄直言不讳。 越然似乎是觉得眼前人不正常般着看向陈香扇,陈香扇却抬脚向邓庄靠近,“你认得李吉秧?” “我问……”邓庄仍执着着追问,“为什么找秧子?” 越然带着提防翻下马来,陈香扇伸手将他揽去身后开了口:“我们不是找她,我们是受李吉秧之托,从长安捎封家书给她的阿婆。请问郎君,那位阿婆是住在这儿吗?我瞧这院子不像是有人住的模样,你可知阿婆在哪?” “长安…”陈香扇说了那么多,邓庄只听进了这两个字。 他皱紧了眉头,愤怒与怨恨在他的眼眶里打转,“她还是去了那,她还真是向往长安,哼。”邓庄在一声冷笑声中回了头,他伸手牵起远处树荫下的驴。 陈香扇见状赶忙疾行几步去追,“郎君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——” 邓庄却牵着他的驴慢慢地走,他没回头,“跟我来吧,我带你们去找阿婆,阿婆早就不住这儿了。” 陈香扇闻言与越然相视一眼,牵马跟了上去。 走到与之并了肩,陈香扇望着他身上的大红喜服,忍不住相问:“郎君今日大喜,你这样真的无碍吗?不若你将阿婆的住址相告,我们自己去寻便好。” 陈香扇此时对于邓庄的劝阻,叫越然听去甚是唏嘘。邓庄却什么也没说,只摇了摇头。他的情绪低迷,完全不像个即将大婚的新郎。 陈香扇的话被噎了回去,她沉默着没再多说。 - 去的路上巨树丰茂,树荫在光影中变换形状,他们就这么一直来到了村西。 陈香扇望着邓庄走进一条偏僻的小道,小半丈高的杂草渐渐将他的行踪掩盖,陈香扇顾忌着安危,踟蹰不前。越然拔下长刀挑开了前路,他说:“跟紧我。” 陈香扇这才有勇气继续沿着小道行去。 走到这条路的尽头,当越然挑起最后那丛杂草,一座凄凄的孤坟便映入了陈香扇的双眼。邓庄停在孤坟前,扯下驴背上的一段布,往那破旧到看不出名姓的木牌擦了擦,“阿婆,有人来看您了。” “自从搬走后,我也很久没来看您,您在那过得好吗?” “还有,我娶新妇了,就是咱们同村的小满。您不说叫我别等了?我啊,都听您的。”邓庄一字一句的念叨,像是为了唤醒沉睡的亡灵,他将手中的布落了下,“阿婆,他们二位是从长安来的,他们说秧子给您寄了信。” 邓庄直起身,“二位,如你们所见,阿婆现在就住在这儿。” 他的话音落去,无人作答。邓庄觉察出陈香扇的错愕,与越然的将信将疑,他坦言:“二位若不信我,可以到村里再多打听些人家,再决定要不要信我。” 陈香扇明白眼前人没理由骗她。 只是此情此景,物是人非。叫她惊愕地说不话。 陈香扇掏出书信攥在手里缓缓向前靠近,她垂眸望向木牌上模糊的字体,隐约能分辨出李玉荷三个字来,“虽不知你与阿婆还有吉秧有何渊源,但我觉得你可以相信。” “越然将刀收了,莫对阿婆与这位郎君不敬。” 陈香扇放下芥蒂,越然收起九万里。她问:“敢问郎君尊姓大名?” 邓庄如实相告:“姓邓,单字庄。” “邓郎君。”陈香扇开口唤道,“这封吉秧写给阿婆的信,我能否在这儿念给阿婆听?” “娘子请便。”邓庄说着向后退去,为她让路。 陈香扇得到首肯,回眸站在阿婆的坟前,颤颤打开了那封迟来的家书,“阿婆,我是李吉秧的朋友,吉秧她让我替她来看看您,我这儿有她给您写的一封信,晚辈念给您听……” 她希望阿婆还能听得到。 “赢和十三年,五月三十日。 阿婆尊鉴吉秧敬颂颐安: 记得我离家是在赢和六年的春天,那时候门外的麦子刚刚种下,我还跟阿婆打赌,说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。没想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