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安宅后,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许长恒心事重重,坐在窗前兀自出神地看着挂在夜幕之上的一轮弯月,不由得长吁短叹。 虽然不愿承认,但她总觉得安川处处在试探自己,似乎已经将她看穿一般。 可她不敢冒险,潘柏在白日里曾特意嘱咐过她不可随意暴露身份,毕竟虽然追杀他们的那个杀手龙峰已经死了,但真正的幕后凶手还不曾现身。 当年哥哥被陷害的真相明明就在眼前,却又像隔了重重迷雾般让人看不清摸不透。 而潘柏说得对,越是在这个关键时候,越要谨慎小心。 可她还是禁不住想,倘若安川的确认出了她又该如何? “既是夫妻,本该同心,无论她有什么苦衷或隐情,我都会与她携手进退,还请她莫要有太多顾虑。” 这句话,他究竟是说给自己听的,还是真的想让自己传给楚儿? 她心中纠结不已,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满身疲倦,竟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。 第二天仍是个大晴天,她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床上,外衣鞋袜也被脱去了。 可她明明记得,自己最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。 心惊之余,她没有立刻翻身起床,而是先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靴子。 两只靴子脚跟在内地并排放着,在街上巡逻时溅上的泥污被擦得干干净净。 她心头猛地一跳,又去看挂在旁边衣架上的外衣。 外衣被放得垂直而整齐,亦然不是她平时乱中求生的风格。 果然有人将在她睡熟后将她从桌边抱到了床上,并且擦干净了她的靴子挂好了她的外衣。 除了安川还能有谁。 他果真知道自己就是楚儿吗?! 她心中尽是惊愕不安,坐在床上愣怔了许久后才鼓起勇气下了床。 也不一定是他,也许是安子睿呢,还可能是趁夜来找她的潘柏。 带着几分侥幸,她推开了房门,一眼便看到了院子里堆好的两个一高一矮的小雪人,不由得眼前一亮。 明明都是盘扣做的眼睛干辣椒做的嘴巴还有树枝插成的胳膊,但看起来却分明是一男一女亲近相依。 她心头一动,眸光温柔。 太阳当头逐渐暖和,两个小雪人却抬头直视着阳光,像是无惧危险携手共进一般。 她觉得,自己应该收到了他的心意。 这样的步步暗示,她再是不情愿,也无法否认。 突然间便下定了决心,她走到了两个小雪人面前,将它们中间的两根枯树枝又靠近了些,看起来像是互相牵着手。 尔后,她温柔地看了一眼安川紧闭的房门,随后向吏舍而去。 她要去找潘柏,将自己与安川的事对他如实相告,并问他能否将兄长的事告诉安川。 或许有他的帮忙,真相会更快地浮出水面。 可让她意外地是,虽然天色还早,甚至还不到早膳的时间,但潘柏并不在他住的小院,而且甚为忧心的李殊尔说他其实一夜未归。 但昨天见面时她并未听他提起昨夜有什么计划。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妙,安慰了李殊尔几句后又去了吏舍,心想也许他是宿在了他在吏舍原来的屋子,毕竟她如今已经搬了出去,也知道了云向迎将李殊尔强嫁给他的真实原因。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,不仅潘柏不在吏舍,而且本来住在那里的三人中有两个人都出去了。 唯一还在吏舍的方全也早已经起了床,见她过来后有些惊讶:“怎么,你没跟他们去云家吗?” “云家?”她不明所以,“去云家做什么?” “抓人呀。”方全解释道,“一大早安贤侄就过来了,说是河底女尸案的凶犯找到了,让中泽和志远随他去云家抓人。” 她大为震惊:“真的?是谁?” “不知道,他说到了自然就知晓了,不能打草惊蛇,故而先不说。”方全讶然问她,“你也不知道吗?我还以为这犯人又是你先找到的。” 她从未听说此事,觉得其中有些蹊跷,想到之前自己在安宅时并没有去看安川和安子睿是否还在屋子里,便和他道了别又匆匆回去了。 果然,他们两人也不在。 难道都去了云家拿人? 可不过一夜之间而已,原本还毫无头绪的命案是如何被定了凶手的?而且,怎么没人知会她一声? 她百思不得其解,决定先去找柳宸问个清楚,但一向喜欢宅在内院的柳县令竟然也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