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安川回来了。 虽然外面的雨还未停下,但他并未被淋湿,不仅脚上换上了一双下雨天时穿的水履,手中撑着一把伞,而且还多拿了一把在手中,显然是为她准备的。 因着云向迎的吩咐,门外的云府护卫并未拦他,当然,可能他们也拦不住他。 许是因为在外面便知道云向迎在屋子里的缘故,安川进来时虽然看到了他,但却并不惊讶,而是气定神闲地将雨伞抖了抖后收了起来,然后递给了她:“果然是云兄,我还以为自己瞧错了呢。” 已经站起身等在门口的她很是顺手地接过了两把雨伞,挂在了门口。 云向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她站在了他的身后,才温言开口道:“我刚看见许捕快时,也是颇为吃惊。” “这是自然。”不等他与自己客气,安川便坐到了她之前坐的椅子上,道,“他刚来衙门不久,胆子也小,见着云兄自然害怕。不过,云兄应该不会介意,不然也不会特意只许他进云府大门了。想来,云兄也是来七月山游玩的吧,可是还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办?” “在遇到许捕快之前,倒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。”并未否认,云向迎微微一笑,道,“其实,我对许捕快颇为赏识,希望他能来为云府效力,只可惜他还是不愿,说是只有衙门的捕班让他能有所作为。” 没想到他竟毫无顾忌地将自己要挖衙门墙角的事情给坦然说出来,默默站在门口的她不由一愣,忍不住瑟瑟发抖。 但安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,道:“虽然他不愿意,但我想衙门里愿意去云府的大有人在,而且比他好得多的也不少,若是云府还缺人,要不然,我替云兄在衙门里找找合适的?” 云向迎摇了摇头,道:“还是罢了,其他人与我没这个缘分。” “缘分?原来云兄用衙门的人,讲究的是个缘分,”安川的语气冷淡了几分,“那门外的那位,与你的缘分定然也极深了。” 门外明明只有云家的护卫,他所说的“门外的那位”又是谁?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,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。 唐壬奇。 那个背叛了衙门而投靠了云府的皂班衙役,而且,他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是云府安插在衙门的眼线。 安川所说的,应该就是他。 这个人,还曾与吴映雪有过婚约,并伤了她的心。 外面有三个人,究竟哪个才是唐壬奇? 事关吴映雪,她不由多留了几分心。 虽然他的话说得并不直接,但云向迎却明白他的意思,而且也不打算回避,坦然道:“安捕头所说的,应该是唐壬奇吧,其实我本人与他并没有什么缘分,但你也知道,他与陆寒有缘,自然也是与我云家有缘了。” 当初一个云家的郎中被害,嫌凶是陆寒,这件案子是因罪证突然失踪而无法将他捉拿归案,而将这桩案子逼成死案的人,据说便是唐壬奇。 如今云向迎这么说,也算是证实传闻不假了吧。 “许长恒,你看到了吧,与云府有缘并因此离开衙门的衙役,可没什么好下场。”语气平静地,安川看向了门外,对她道,“至少你不必淋雨。” 循着他的目光,她也看向了外面。 院子的篱笆门口,挺直地站在一个人,任由大雨肆意地往身上砸却纹丝不动。 虽然他戴着斗笠,但在这样的磅礴大雨中显然没有什么用处,浑身都湿透了。 这个人,便是之前奉了云向迎的命让她过来的那个。 原来他便是唐壬奇。 “若换做旁人,怕还以为安捕头心疼我云府的人呢。”云向迎却并不介意,温和道,“不过,若是许捕快来我云府,自然不会做这些粗活的。” “以他的体格,的确干不了这些事,但其他的事情,他也只会在衙门做。”安川毫不客气地道,“故而,我还是劝云兄别再打他的主意了,不是每个人都对云府心向往之的,这是事实,还请云兄坦然接受。” “这倒是实话。”云向迎颔首,道,“我云家再好,毕竟只是一介商户人家,自然比不过衙门有前途。” “无论商户还是官家,都是各有前程,无须比较。”安川不以为然地道,“不过,要走那条路却很重要,一明一暗的两个方向,自然要选有亮光的。” 他话中有话,云向迎不会听不明白,但还是颔首道:“安捕头说得有理,但是,各人所求不同,对明暗的领悟便也不同,甚至原本的亮光可能也会成为黑暗,不是吗?” “这倒也是。”安川平静道,“可是,有的路是一黑到底的,哪怕塞个太阳进去,也是亮不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