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”聂风拉起伏雨的手,带她走到了窗边,然后一把将人抱起,运起了轻功,跃出了半空,又一个旋身转落屋顶。 一下子,头顶蓝天,豁然开朗。 正是风起时。 “看着。”聂风说完,将风筝递入感知的风流之中,任其飞扬带转筝轴滚动。 风筝飞得越来越高时,线轴抽尽,不再令其展高。 “来。”他将筝轴塞给目不转睛盯着风筝的伏雨,细心交代,“小心割到手。” 但伏雨好像并没有听进去,握着那个轴筒,仍是遥望着那只高飞的风筝。 “它的家,在哪里?”伏雨问道,声音很轻。 聂风一时之间没反应她问的是什么,没能回答。 答案并不重要。 伏雨收回了目光,低头察看着轴筒,忽然猛地用力,将风筝线扯断,松手,任其飞升离开掌心。 随之离开的,还有她的血液,汩汩鲜红溢满了手掌。 “伏雨!”聂风着急地上前拉过她的手,抽出手帕将她的手包扎,抬起头,正要念伏雨的莽撞,就见得她笑着。 “看,它飞走了,它会回家的。”她笃定地跟他说。 聂风的责备吞了回去。 “伏雨,这里也是你的家。” 伏雨的笑容敛去七分,淡薄的寡欢。 “不。”她自然地陈述着,并不带任何追求认可的固执,“这里不是我的家。” 她注视着他,眼神里仿佛在说,“你知道,你明明知道我的家在哪儿的。” 他当然知道,是他带走她的。聂风慢慢在伏雨的注视下皱起了眉,垂眼逃避她的目光。 心绪已乱。 同情,可怜,自责……在这样的心情下,聂风做出了不应该做的事——他偷偷带着伏雨出了天下会。 天已经黑了,星星一颗颗浮出天幕,而地下的灯火呼应天星一般,一盏盏亮起。 行走在城镇街道上闲逛,伏雨跟聂风带上了傩戏面具,与无数行人擦肩而过。谁也不知道身旁的就是自己匍匐跪求过的巫祝雨师。 而未免被人流冲散,聂风牵着伏雨的手,小心地看顾着。 不知觉,他看着她带着的傩面,恍惚想起了初见的画面。 那时,他错看以为她是人首蛇身的精怪,看着她引歌唤雨,妖异,又神圣。 “那是什么?”伏雨指着远方问,眼里都是好奇。 聂风眺望着她指的地方,那是河边,许多人正将一盏盏的荷灯送给了水中。 “那是荷花灯,传说将愿望写上去,再送入水中,就能实现。”聂风将伏雨又拉近了几分,好心指了指不远的小摊提议,“那就有荷花灯卖,你想不想放?” 伏雨好奇心得到满足,就摇了摇头。她深知,她的愿望不是一盏灯能够实现的。 聂风见她没有兴趣,也不执着,带着她继续逛着,一一跟她介绍着。 “看,那个泥人就是在那买的。”各色小人小物在木桌上喜笑颜开。 “面具在那里。”不同的鬼神面具,色彩斑斓诡异。 “风……呃,不看那个。”风筝摊被略过。 ……就这么走到了街道尽头,摊子没了,人烟也稀少起来。 “那个,是船。”聂风又带着伏雨走到了河堤,沿着溪河散步,点点荷灯在一旁,仿若有意相伴。 一时无声。 见周遭无人,伏雨将傩面摘了下来,终于不再憋闷,得以呼吸新鲜空气。 她本不用这么藏头露尾的。聂风这么想着,又生出了新的担心:她,心里,会不会怨自己。 如果当初他没有抓她回来天下会,她应该还在山林之间自由自在着吧。 聂风忽略了当时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师兄在,并非他的意愿能够左右行动,而且,当时也不是他出手打晕伏雨的。 他是个善良的人,所以,一意孤行地担了所有责任。 也正因如此,他对伏雨总有一种亏欠的怜惜之情。 从小大到大,只要能令伏雨开心的事,他总会去做。 讲故事是这样,带玩具是这样,如今带她偷走也是这样。 如果再来一次,他一定不……聂风的沉思被面上一凉打断。 回神,原来是揭开了自己面具的伏雨推己及人,也揭开了他的面具。 聂风正要回以微笑,伏雨就在他面上落下了一啄,他的笑意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