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臻家里的氛围在几天之后恢复了正常,她爸妈没有由来地觉得这件事就应该这么过去。 这里的“过去”指的是,程臻应该会无声无息放弃休学的念头,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,开学继续去报道。 程臻懂得这个规则,而她更加坚定,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,于是在离家前,她又强调了一遍。 “我觉得你们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,我没有说着玩,我是在十分清醒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,我在学校的研究生生活遇到了非常大的问题,我不想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挨到毕业,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来思考要怎么办,我需要停下来好好想想我要干什么。” 程臻的语气非常恳切且认真,过去了这么些天,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,“我并不是要单纯地放弃,既然之前读博深造的目标没办法达成了,我总得好好想想之后要干嘛吧,我不想别人干什么事情,然后我也跟着去干,那不一定就适合我。” 当然,哪怕程臻苦口婆心说了两个小时,她还是得不到理解,在传统的家长眼中,退学休学都是可以被列为遭天谴的恶劣事件。 “那就这样吧。” 既然已经努力过了,那就这样吧。 其实程臻也非常清楚,她大概不能说服父母,她之所以还去努力,只是因为,她没把父母也划入“完全不在乎看法当作无事发生”的名单。 但看他们这个态度,休学之后生活费大概是没了,得自己想办法。 对这个现实,程臻很淡定,反正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都得自己想办法,那不如提前习惯。 开学之后,程臻就去办休学手续了,她拿着申请书去找之前鲜少见面的辅导员。 辅导员抬头看了眼来的人,又低下头接着看电脑,完全没料到程臻带来的是如此重磅的炸弹。 “什么?你要休学?你怎么一过完年就要休学?” “……是的,我已经想好了。” 似乎人都是这样,当你真正决定要放弃的时候,当你真正要走出那一步的时候,哪怕你之前已经思考了千遍万遍,内心里还是会有一个声音在问,“真的再也不回头了吗?” 辅导员敏锐捕捉到了程臻稍纵即逝的迟疑,把她的长辈搬出来,“确定吗?我需要打电话跟你家长聊聊。” “我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,我并不是一时冲动,我已经成年很久了,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。” “以防万一我还是要打一个电话。”辅导员说着,开始查家长联系录。 “他们不一定会接,因为这个事,我差不多已经跟他们闹翻了。” “你说你这是何必呢?你看看啊,你这个休学的期限虽然是一年,一年后你还得回来,你这样的学生,我之前也见过,有的半年就待不住了 ,就回来了。” 其实面前的这个导员也没比她大几岁,但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哄孩子的口吻,程臻听了眉头不可抑制地皱起来。 “我并不打算在家里待着,我有别的事情要做。” “毕业之后都可以做呀。” 程臻叹了口气,一副“你要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”的样子,“老师,你知道我们学院有博士生跳过楼吧。” 辅导员停下了动作。 “那你知道我当时就在现场吗?”程臻开始满嘴跑火车,“在过去的这几个月,我每天都在被这件事折磨,只要我还在这个地方,只要我坐在那个办公室里,我眼前就会开始放电影,我很想忘记,很想回避,但是我总是不由自主走到出窗边,听到他在对我说话……” “你这样的情况需要去看医生!” “医生给我的建议是需要换个地方换换心情……哦对,之前我在学校里还做过心理咨询,当时你应该还接到了电话,其实那个我就想休学了,你看,过了这么久,问题也没有好,我最终还是来办休学了。” “你……你这样,”辅导员叹了口气,“就算我这里通过了,你导师也得签字,他同意了吗?” “还需要他同意?” “对啊,你来读书他得签字,你不想读了,他也得签字。” “……”程臻没想到还有这一茬。 杨名明明就只会画饼,但最后毕业要他签字同意,休学也需要他签字同意。 在公司上班的还有权力自行辞职,当个学生干什么都要好几道批准。 程臻把申请表摆回辅导员的桌中间,“那你先把字签了。” “就算我现在签了,你导师不签也没办法啊。” “之前跳楼的就是我导师的学生,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