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之后,司命常常出现在离恨天里。虽然阿芙还未下定决心去撑起魔道的天,但有司命在侧帮她打理诸多事情,安抚人心,魔道纷争逐渐停息。二人心意相通,却仍对顾修缘有所忌惮,只以好友相称。但他俩眉目传情还是让顾修缘逮了个正着。
那日,顾修缘将司命唤到太虚剑盟,道:“四御帝君总和一帮魔修厮混在一起,若让紫微抓住把柄恐怕对你,对阿芙都不利。况且——你不该让阿芙回到不属于她的位置上。她的命运应该由她自己选择,任何人,任何事都不能裹挟她。”
司命道:“帮她坚定内心的想法,才是给她真正的自由。小顾长老,她不再是时时刻刻都要被你保护在身后的小师妹了。说句不中听的话,该放手的人是你。否则,就是蛮不讲理了。”
“我、”
顾修缘被司命一席话怼得哑口无言,回过神来时司命已经揖礼飘远了。他怔怔的拿起手旁的茶杯,问侍候在侧的李秋谭道:“我何时蛮不讲理了,我——有么?”
“有时候,吧……”
就像对顾蓁蓁那般,他如此强烈的掌控欲任谁都没法喘息。
可是——
顾修缘望着司命离去的方向,双眸变得深邃。
他总觉得他对自己和阿芙都有所隐瞒。所以那日他才鬼使神差般的让珈蓝去跟踪他。顾修缘实在弄不懂,为何他对织梦师这一诡谲的行当突然感兴趣。
而司命深藏的那股妖邪之气,也不易察觉的弥漫开来,越发浓重……
那天慕紫苏去登仙台上喝酒,正好听到君迁子蹲在角落里哭哭啼啼。慕紫苏和观音奴走过去,看到他正对着一团发光的小飞虫抹泪。君迁子说,魂飞魄散的人会化作蜉蝣,朝生而暮死,业魔后的魔修死后,庞大的身躯慢慢消融,就会变成这样。起初它们会凝聚在一起,慢慢离散,最后化为泥土,所有的仇恨,鲜血,业力全都分解成养分,滋养万物,就如同……落叶归根。
君迁子哭着说,“阿公会不会也变成蜉蝣,回来看望大家。”
观音奴呵斥他不许乱说,又安慰慕紫苏不要听信一个笨蛋的话。
慕紫苏伸手靠近那团小虫子,像在温柔的抚摸。
——你会么?变成这个样子,世上最低微的存在。
仅仅一瞬,慕紫苏就收回手,跳到树上喝酒。
——你才不会呢,对吧?
慕紫苏又做了那个梦。
她身处在无尽的黑暗里,不远处飘荡着一条很长的红线,殷红如血,就像他心头血染成的一样。她下意识的去抓它,却怎么也抓不住。
忽地,黑暗里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,依旧清冷洁白,她欣喜若狂,向他奔去——可是。
在她想像过去那样拥抱肖贤之时,却邪剑刺入了她的心口。
鲜血喷涌而出,她怔怔的抬起头,看到那双可漂亮却冰寒的长眸,没有一丝感情。
——原来他比自己想得还要憎恨她。
慕紫苏轻声笑了笑,“这下,你的气总该消了吧?”
除夕那天,观音奴三番五次叮嘱慕紫苏今日不能乱跑,又把她的酒藏了起来,毕竟一年到头,也只有今天能阖家团圆一起好好吃个年夜饭。慕紫苏找不到酒也跑不出去,就悻悻坐在台阶上晒太阳,叹息道:“你阿公不在了,你和红儿又来唠叨我。”
观音奴很得意的笑笑,道:“怕你无聊,红姑姑让我带你去看苍梧郡的除夕灯会。”
除夕灯会是肖贤最喜欢的,每年成家班的老板知道他去,都会演上一出鹤不归,他今天也会来听么?
想到这儿,慕紫苏无奈又心酸的摇头笑了笑。
苍梧郡张灯结彩,舞狮的队伍敲锣打鼓行过庆余街,百戏的帷帐点缀一路,长生宫弟子也都下了招瑶山来集市上游玩赏灯,走马观花。修士们将各自的坐骑灵兽安置在驿站里,卸了兵甲,结伴走进夜市里。货郎的小铺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糖瓜菓子,奇巧玩具,围观的小娃娃馋的直流口水。欢闹的锣鼓声,炮仗声,笑语声传遍大街小巷。
今日顾修缘格外开恩,早早的放了假,长生宫弟子们也三两结伴来此,沈明月,穆天衣,李秋潭并肩而行。
穆天衣拽了拽两个师兄的袖子道:“你们快看!是师尊和慕掌门!”
三人望去,只见顾修缘正掏钱给慕紫苏买了一草柱的糖葫芦。
“看来他们真的和好啦!”
穆天衣十分崇拜他俩,道:“其实我一直觉得,慕掌门和师尊也挺般配的。”
沈明月斥责她道;“师尊的事也敢妄言,等我告诉师尊你就完了!”
“哼,你除了会告状还会干吗。”
李秋潭也不悦道:“你个嘴上没把门的,这要让师尊听到还得了。若是被师尊罚抄坐忘论三百遍,我们这回可不帮你了。而且别忘了,肖先生他……”
“虽然肖先生是顶好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