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再往前走些,便是沉静的大海。 海边的森林艺术馆,生命在安静的废墟里呼吸。 “谢谢款待。”沈绪之亲了亲卿临的脸,亲昵地说,“我品鉴到了我所见过最长的衬衫夹。” 卿临躺在沈绪之怀里,又望了眼窗外,脑海里浮现出世界的纹理。 死亡嘛,他以前想过好多次。 他其实并不怕它,相比于衰老与死亡,他似乎更关心学生们有没有按时上交essay。 但若是安静地死去,他会想去那里看看。 “沈老师,我们明天去冰岛吧。” * 说走就走,第二天他们便来到了雷克雅末克。 这个时间段冰岛的白天就像旅行人追着时间赛跑,白昼太短,黑夜漫长。 而到了这里后才发现,冰岛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,不追不赶,穿着羽绒和雪帽在街上缓步行走。 他们说,冰岛的浪漫是克兰因蓝再加莫奈的灰*,而这里的黑夜也并不是完全的黑,雾面的天空更像是湛蓝。 卿临和沈绪之看着被冰雪覆盖的城市,没有喧嚣,没有压力,开车到一片非常空旷的地方,前后都没有人的踪影,当然也没风也没有声音。 世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。 冰岛的景点还是很 具有观赏性,比如那雷克雅未克教堂尽头的钟声,黑沙滩孤寂卷着海峡的浪花。 但他们还是最喜欢安安静静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,互相暖着对方的手,看着街头小卖部点起暖橘色的灯。 偶尔会突然玩性大发,卿临学着当地人搭讪crush的模样去调戏沈绪之。 “Youaredestiny.” 沈绪之很配合着他演:“抱歉,但我已婚了。” “那真可惜。”卿临笑了,“是不是该祝你句新婚快乐?” “谢谢。”沈绪之客气地陈述,“虽然我们结婚十年,但我们一直热恋。” 卿临:“所以我们来这度蜜月?” 沈绪之:“不演了?” “不演了。”卿临勾住沈绪之的手臂,躲进他的怀里,说,“把你夫人还给你吧。” 卿临买了一个冰淇淋,这让他想起十年前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冬天,他们也一起吃过冰淇淋。 那个时候是七月。 那算不算他们第一次约会。 不过不要紧,这么多年过去了,记忆里七月的雪仍然让他觉得浪漫。 沈绪之和卿临躲进了屋里,暖气很暖,但雪糕没化。 冰岛简单而朴素的生活太迷人,古老神秘,却又带着不多得的仪式感。 “卿临,我爱你。”沈绪之突然说。 卿临愣了下:“干嘛突然肉麻。” 沈绪之煮了碗温热的茶,放在他的面前,淡淡地说:“我觉得现在的氛围很适合说,或者更简单点,我只想告诉你而已。” 卿临看着穿毛衣的男人,接过温茶,抿了一口,说:“你不说我也知道。但既然如此,我再强调一遍吧。” “沈绪之,我也爱你。” — 在回去的路上,他们路过一片低矮的石碑。 “这是当地人的墓地。” 好心的冰岛人和沈绪之和卿临说。 没有围栏,没有规整,立在面向大海的低矮草地上,长方形的、十字架形的,安安稳稳立着,或者成群,或是单独随意。 卿临走上前看了看上面的墓志铭:“沈老师,这上面写着‘交个朋友’。” 沈绪之也读了一个:“‘走完不济的一生,必会风光’。嗯,很洒脱。” [他喜欢月季,也爱冰雪] [一个不成功但美好、有趣的人*] [她离开时依旧漂亮] [Aflowerinbloo] 卿临看过这绿野间参差的墓碑,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渐渐要高过它们的杂草,还有缠在上面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管。 沈绪之:“怎么了。” 卿临轻轻笑了下:“没,只是有点感慨。” 留在这里的人应该很幸福。 看过现世人间浓绿的自由,热吻过风的繁华,在寂静消融后由冰雪代替,再活千万次。 “我们死后,要不要也把墓碑立在有雪的城市。” 乘着雷克雅末克港湾的风,在失序颠倒但依旧淋漓尽致的灿烂里,爱人探听了他的心思,给出了个很浪漫的建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