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相逢上前一步,朝皇帝一拱手,道:“老臣以为,肖大人所言在理,功却是不能抵过。但承平县主为国尽忠,救危济困,功不可没,且如今人在羌国,正是战事紧要之时,倒也不急着追讨其过错。”
许相逢不轻不重地将问题踢回来,看似说了,却尽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。
甚至让人摸不清楚,他到底是赞同处置晏清,还是不赞同。
皇帝沉沉地收回视线:“丞相说的有理,战事为重。一切功过,待晏将军回朝再议也不迟。”
皇帝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,肖录纵使心有不甘,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。
又听诸位大臣们争论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,皇帝觉得烦闷,给安宁递了个眼色。
安宁会意,在又一人开口之前,笑眯眯地出声打断:“诸位大人还有何等要事要奏?”
安宁特意咬重了“要事”二字。
正待开口的官员一听,顿时收了声,老老实实地垂首站好。
看来今日可以提前下朝了。
众臣心中想着。
但这世上最让人如愿的,就是不能如愿。
“圣上,有关西戎使节来访和谈一事,还请圣上过目。”
柳溪元上前,将早先礼部准备好的接待使臣的折子呈上。
安宁取了折子,小心翼翼呈至皇帝面前。
皇帝接过折子,细致又迅速地看完,蹙起了眉头。
“啪!”
一声将折子合上,皇帝面露愠怒,“真是好大口气!”
群臣面面相觑,最终视线都落在柳溪元身上,不知道他是写了什么东西,让皇帝这般恼怒。
“战败之国,人还捏在我们手里,也敢提和亲之事!”
皇帝沉着脸色,将折子摔出去,一封夹在折子里的文书摔了出来。
枯黄的羊皮纸张,是西戎文书最常用的。
许相逢上前弯腰捡起文书和奏折,看罢文书,翻开奏折,阅毕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柳溪元。
柳溪元拱手立在殿前,低垂首,面对着盛怒的帝王,也不曾像那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老油条子,一骨碌跪下大拜请皇帝息怒。
是个有胆色的。
许相逢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,将文书与奏折重新呈上:“圣上,此次和亲既是西戎提起,对我们而言,也并非是坏处。”
皇帝居高临下睨着他,问:“丞相此话何讲?”
“战败和亲,请求两国永结秦晋之好,化干戈为玉帛,乃是古来有之。”
许相逢垂首,侃侃而谈,“便是胜者,为彰显大国气度,派公主和亲,平两国纷争,又可使公主教化蛮夷,控察属国。可见,和亲一事,于两国而言,并非坏事。”
“且两国结仇已久,连年征战,边关百姓苦不堪言,国家赋税难以减免,若能借此机会握手言和,至少十几年内不会再起兵戈。对两国百姓而言,这也是一桩幸事。”
皇帝听着许相逢满口百姓为重,眼神一冷,倒问:“依丞相言,这和亲倒是一件好事了?”
许相逢垂首而立,恭敬答曰:“老臣以为,利大于弊。”
“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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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冷哼一声,又道,“按丞相所言,朕就该接受西戎可汗的要求,让老三娶西戎的公主为正妃?!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
“圣上,此事不妥。”
当下便有一人站出来,驳斥道,“如今贤王殿下不知所踪,其余殿下皆已亡故,唯余端王殿下一人,怎可娶番邦公主为正妃?”
许相逢闻言侧首,却见说话的,正是柳溪元,不禁眼睫微垂,盖下一抹惋惜。
原先瞧着是个机灵的,怎么就是个沉不住气,转不过脑子的?
皇帝正值壮年,最忌讳谈的,就是储君之事,尤其是眼下诸位皇子,要么身死,要么不知所踪,只有端王一家独大的时候。
这不是暗指皇帝后继将再无所出,这皇位只能落到端王头上吗?
他自个儿因为这件事搭进去不要紧,但若是因此导致皇帝对整个端王党羽有所动作,那对他们而言才是真的无妄之灾。
群臣为柳溪元的话而惴惴不安的,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许相逢身上,却听许相逢道:“老臣也觉得和亲之事不妥。”
众臣急了。
丞相怎么能这个时候犯糊涂呢?!
这不是顺着柳溪元的话承认皇帝只能立端王为储君了吗?
皇帝的眼神已然沉了下来,却又听许相逢道:“端王殿下早已与兵部尚书王大人家的千金有婚约在身。本是定在殿下弱冠之后便举行大婚,却无奈遇上天灾人祸,才推迟了大婚时间。等殿下自南疆回来,也是该给王小姐和王大人一个交代了。”
皇帝还没说话,许相逢就又添了一句,“王家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