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救出钱小姐,绝非易事。 若是趁着今夜潜入,直接将钱小姐带走,以钱知州的身份和在扬州的地位,他们根本无处可逃。若是今夜先撤离,顾衣杀死了这两个侍卫,最迟明日一早就会被发现。 届时知州府戒严,即便顾衣自己能够来去自如,也不能保证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钱小姐还能安然脱身。 壮汉两臂都断了,疼的满头是汗脸色发白,若是治疗不及时,只怕手臂会废掉。 而程南双也在灯笼巷等着自己,顾衣两相权衡之下,还是决定先离开。 两人趁着夜色回到了灯笼巷,刚一进门,瘦猴便迎了上来。 “怎么样了……大哥?!”他看见壮汉的惨状,不由失声道,“这是发生什么了?大哥怎么伤成这样?” 顾衣来不及解释:“先去找大夫。” “好!”瘦猴刚要出门,又被顾衣拉住了,“找信得过的。” 瘦猴一愣,点了点头,匆忙地出去了。 顾衣扶着壮汉进了屋,程南双也被吵了起来。 他揉着眼睛走出来,正撞上形容惨烈的壮汉,吓了一跳:“你们去哪儿?他这是怎么了?” 顾衣不愿把他牵扯进来:“只是个意外。” 程南双顿时有些不高兴。 他一言不发,帮着顾衣安顿好壮汉,这才把顾衣叫到了一边。 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”程南双问,“他那伤不是明显是被人打的吗?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?” 顾衣闻言,立马半跪在了程南双的面前:“是我自作主张,不敢把少爷牵扯进来。” 头顶上的程南双没有说话。 顾衣垂着头,直直跪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 “顾衣,你忘记你答应我什么了吗?”比起生气,程南双的声音更像是有些难过。 顾衣有些诧异,只听他继续说道,“昨天你答应过我,要和我做同伴,而不是死侍,你忘了吗?“ 顾衣恍然。 昨日在迎春酒楼碰头,程南双确实说过这样的话。 他说想要一个一起走下去的同伴而非死侍。 但顾衣并未当真。 程南双是程牧的独子,此时失势,只能依靠她这个死侍的保护才能逃出生天,所以这不过是一时的错觉,一时的依靠罢了。 主人永远是主人,主人的命令是唯一的。 顾衣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困惑了起来。 她只会做死侍,不会做同伴。 “你骗我?”程南双见她久久不答,有些不可置信,“连你也哄我骗我?” 顾衣连忙道:“顾衣不敢。” 程南双眼看着又要哭,顾衣接着说道:“少爷,同伴……该如何做?” 程南双的眼泪说收就收:“只要你愿意,我来教你。” 顾衣抬起头来。 “第一,不能跪。”程南双伸出手,将顾衣拉了起来。 “第二,彼此信任,互相托付。”他又朝屋里示意道,“你要做什么,应当同我商量。需要我帮忙的地方,大可开口要求。” 顾衣又要说“不敢”,被程南双一把捂住了嘴:“第三,不要说不敢。” 两人离得很近,程南双剑眉星目,少年的稚嫩和青年的锐气在他的脸上奇妙地融合,此时直直看进顾衣的双眼,一时间让她感受到了一股未有过的压迫和怪异。 这种感觉太过奇特,顾衣抬眼愣愣地看着他。 程南双率先别开了眼,他像是有些不自在,忙不迭地撒开捂着顾衣的手,朝外走了两步,些微的晨光映照着他微红的双颊。 “你……你听懂了吗!”他虚张声势地突然大声道,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无措。 顾衣犹豫着点了点头。 院门被推开了,瘦猴带着一个没见过的大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,见到两人站在院子里,满脸焦急地问道:“我大哥呢?” 顾衣指了指屋内,他又带着大夫冲了进去。 骨头断裂,只能用木板固定,等骨头自己愈合长好,期间稍有不慎,就会长歪,留下终身残疾。 顾衣带壮汉回来前已经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和固定,前来的大夫又给他做了细致的处理,交代了些注意事项,这才离开了。 壮汉服了药,很快安静了下来,瘦猴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,显得有些颓唐。 见顾衣和程南双还在外面站着,他叹了口气:“要不……你们走吧。”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