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摇摇晃晃,程南双蜷缩在车厢夹层的货箱里,有些生气。 柳慎之那家伙,绝对是故意的……让顾衣扮作自己的侍女,让他像个货物一样被装进箱子。 他动了动酸麻的脚,踢在车厢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 车里的柳慎之听见了声音,朝身后一瞥:“哎,我这马车年久失修,总是有响声,若是待会儿被拦下盘问……那可真是麻烦。” 程南双听见他的话,只能忍着一口气,憋屈地收回了脚。 顾衣身上的伤口被好好的处理过了,柳慎之当时面对她缠的乱七八糟的伤口,简直可以看见额角跳动的青筋。 “你竟指望程南双给你包扎?”柳慎之道,“你这么多年侍卫白做了?不懂怎么好好处理伤口?” 顾衣想了想,认真道:“不需要,我从不受伤。” 这回连柳慎之都无语了,顿了半晌,只能叹口气,招呼人重新给她包扎。 此刻她穿着粉色侍女衣裙,面纱也被摘下,换成了席帽,粉色纱帘垂下来,严严实实遮住了她的脸。 换衣服时顾衣表示反对:“这样阻挡视线,不便于出手。” 柳慎之道:“你现在是我的侍女,不是程南双那个废物的侍卫,不需要出手。” 程南双气得当场要冲上来打他,被几个侍从拦住了。 她穿着广袖罗裙,腰身盈盈一握,真像是个温婉的侍女,量谁也看不出,这身形纤弱的小女子,拔出剑来能砍十个八个大老爷们的头。 倒是让程南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。 “搜捕不会大肆进行,皇城司一定会提前派人前往各地渡口关卡,检查来往车辆船只,我今日本是回城,和你们返回渡口定会有人生疑。”柳慎之道,“最远只能到扬州,到扬州后,你们须得立刻离开。” 顾衣点了点头。 天刚亮,一辆马车便到了盛都郊外最近的渡口。 顾衣掀开车帘,果然发现有几个明显身怀武艺的人作船夫打扮混在人群里,视线在往来的人身上梭巡。 皇城司的人已经到了。 她放下车帘,冲柳慎之点了点头。 柳慎之见状,示意侍卫上前。 果然,侍卫刚和相熟的船夫谈好,一列官兵便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了过来。 渡口的船夫见状面面相觑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 官兵们径直来到了柳慎之的马车边。 “敢问是哪位公子要渡河?”为首的络腮胡子拿刀柄敲了敲车厢,毫不客气地问道。 侍卫上前一步:“放肆,这是柳家二公子的马车!” 络腮胡子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思量:“原来是柳二公子的马车,失敬失敬。” 侍卫道:“既然知道了,还不让开?” 络腮胡子朝周围看了一眼,笑道:“那真是不巧了,城中有贵人丢了东西,这几日渡口过得船,咱们都得查查。”他一拱手,“还请柳二公子不要为难在下。” 侍卫见他不让,脸色一沉,就要拔出剑来。 车厢里轻飘飘地传出了柳慎之温润的声音:“湛清,住手。” 被唤作湛清的侍卫连忙靠近车帘:“公子,这些人想要强行搜车。” “这位小哥说的是什么话,我们都是秉公办事,怎么称得上是强行……”络腮胡子笑道。 车帘被拉起,露出柳慎之半张脸。 他脸色依旧温和,说出的话却很不客气:“那这位官爷,是觉得我柳二偷了贵人的东西,藏在了车上?” 这位柳公子向来以温文尔雅著称,络腮胡子怕是也没有想到他如此绵中带刺,脸色僵了僵:“不敢。” “那敢问,这位官爷可有文书?”柳慎之语气平缓,却步步紧逼,“若是没有,恕在下不能从命。” 他扬声道:“湛清,走。” 络腮胡子脸色有些难看。 身后的人低声道:“杨哥,要不算了,这柳慎之是柳司丞的弟弟……” 络腮胡子咬了咬牙,刚要退开,却从柳慎之扬起的车帘中看到了一抹粉色的身影。 柳二公子的车里有人! 络腮胡子猛地拦在了马车前,湛清赶忙拉住马,马蹄一扬,堪堪停在了络腮胡子的眼前。 “你要干什么!”湛清怒吼。 络腮胡子上前两步就要掀开车帘:“二公子的车上似乎藏了人啊!” 湛清当即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臂:“放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