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色的宾利在寂静的黑夜里疾驰,行过积了雨水的道路,却没溅起一丝水花。 姜言偕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,他沉吟片刻,回答道:“谢谢你的这份心思。” “你是指,替你关心她的这份心思吗?”江念栀见姜言偕不肯直言,便自己直截了当地问道,缓缓地抚平手里那张小票上的褶皱。显然,她在楼下等待的时候内心并不平静,将那张小票攥得皱皱巴巴。 行驶得又稳又快的车突然急刹了一下,原本在后排熟睡的江念白迷迷糊糊地揉着惺忪的睡眼,不明所以地看着姜言偕。 他的车技一向了得,再加上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,总让江念白恍惚觉得自己并不是身处车内,而是在温暖安逸的摇篮里。所以江念白每次都忍不住在坐他车的时候小憩一会儿,像急刹车这样的事,十年来还是头一次。所幸只一瞬间,车子便又恢复如常地向前行驶着,江念白也不觉又沉沉睡去。 姜言偕感觉到江念白复又睡去后,这才沉声说道:“没有这回事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江念栀久违地像个少女般甜甜地笑了,身心俱疲的她蜷缩在宽大的座椅上,也闭上了眼睛。 “如果有一天,你决定要和她在一起,回到她身边,请先来告诉我一声,好么?不要像上次一样,让我难过好久。” 姜言偕微微侧目,从后视镜中看到江念栀因困倦而阖着的双眼,顿了顿才说道:“好。” 江念栀却没再说话,像是真的睡着一般。 十年前父母车祸的意外让她自责不已,那时的她也曾像今夜的弟弟一般,曾经把自己推到了死亡的边缘。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,万念俱灰的她闭着眼睛一跃而下,再次睁开眼时,却重获新的希望——自己多年的爱恋终于有了回应。 她不知道自己在医院躺了多久才悠悠醒转,也不知为何醒来之后,坐在自己床前的姜伯伯和姜伯母都拉着自己的手,小心翼翼地告诉她,她是姜言偕的女朋友。 她只知道那一刻自己的意识懵懵懂懂,视线模糊不明,一时间根本看不清楚周遭的人或物,只能勉强听到姜父姜母在耳边的喃喃。她勉力撑着手坐了起来,不自觉地偏着头看向窗边。 窗前的背影她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,但是习惯了跟在他身后的江念栀一眼就认出了姜言偕。 意识不清的她迷迷糊糊,并听不清姜父姜母说的话,仅仅是因为模糊地看到了自己的意中人,她的脸上就不觉绽放出一个笑容。 不知为何,她莫名地喜欢这种感觉。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响,摒弃了自己所有的念头,只这样在一片混沌中静静地看着他。 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,姜父姜母的话语也像一团棉絮塞在耳朵里一般含糊不明,她的视力却先逐渐恢复,从玻璃的倒影中,她隐约看到姜言偕脸色苍白,安静地阖着眼睛。 她努力把眼睛睁得更大些,期冀着可以将他看得更清楚些,却只看到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滑落,快得好像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,转瞬即逝。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流泪,即使一个倒影,江念栀也能感受到他内心强烈的的悲痛。她正怔怔地思考,是什么让他如此沉痛,耳边突然听到一句话 ——“……念栀啊,快点好起来吧,你现在是言偕的女朋友了。” 她愣了一瞬,闭上了眼睛,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。 她的世界也从混沌转为清明。 ———— 翌日下午,刚送走两位咨询者的林珈迩正坐在办公室内,翻阅着明天病人的报告单。一场大雨冲洗了所有的烦闷郁结,窗外清爽的风轻轻掀起报告单的一角,她却专注得恍若不知。 “珈迩,有位同学已经等你很久了。”阿襄已来过很多次,可那位等待已久的少年特意嘱咐她不要打扰到林珈迩,眼看着夕阳已经将天空的一角染得微醺,她这才站在并未关严的门前,出声提醒道。 “都怪我,没注意时间,快让他进来吧。”林珈迩抬头看了看墙上无声的挂表,白皙纤细的手指停在了方才的一页,歉然地说道。 自己高中念书的时候总是没定力,常常翻个几页书就犯困,要么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去骚扰坐在旁边的姜言偕,而姜言偕总是正襟危坐,不动如山,由着自己在他身边胡闹。 后来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,她终于也知道了心如止水的滋味,从此以后她读书、读病历和报告的时候也能做到心无旁骛,有时甚至能一个人执卷到天明。 “林老师,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和你讨杯茶呢?”林珈迩的话音刚落,江念白就从门后探了头出来,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。 林珈迩没想到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