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在宴会上穿着朴素的人都是疑凶,唯独那个自刎于当场的仆役最无辜。 她转头看见徐一品脸上不置可否的淡然表情,疑惑道:“伯衡好像有别的想法?” “伯衡只是觉得,为什么……”他停住了,难以启齿的咬住舌尖。 李千沛忽然听懂了,接上了这句话:“为什么不可以就是阙蓝自己干的,对吗?”唯一的目击者,唯一能到大理寺受询的当事人。“不会的,无论谁问我,无论问多少次,我绝不怀疑他半分。” 徐一品笑了,眉眼斜斜瞟了瞟侧门,赞叹道:“对嘛,就说你与他之间,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推敲。” “困了,走了。”她的困倦一向说来就来。 看见三五满宅子找菜菜,平日里颇愿意帮她的阙蓝选择了绕开,只想先回小院子里,现下他饱含的伤心失望几乎将他整个肉身撕裂开,伴随着无法同外人说起的羞耻感。 眼前闪过的都是被无数人观赏的裸//露的羞耻,他身上一阵热一阵凉。 偏偏一进小院子就撞见鬼鬼祟祟的王老四,他端着一锅冒头的牛肉,往院子里来,阙蓝也不想多问的,偏偏转身撞上了。 厨子憨憨的表情带着被戳穿的窘迫,想要说什么又开不了口。 “四哥。”阙蓝颇为沮丧,开口语气困倦至极,“府中一向不准做牛肉的,你怎么还端到小院子里来了?” 凤池山修道之人忌讳食牛肉,将军府便一向不做牛肉,虽然李千沛离了府中啥都吃,但是在帝京府上还是忌口得很好。 王老四随军又住家那样长的时间,这点忌讳当然是知道的,没料想被撞见,挠了挠头,说:“这……这是给小蛮子的,他长个子……” 阙蓝表情垮着,没有多大心情管这事,只是说:“不是三五在照顾吗,怎么四哥来了……无妨,你等下让三五别进来了,我累了。”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我当没见到。 “好。”王老四赔了个笑,挠了挠头发,看见阙蓝腰间的白玉牌,“将军对公子真真好,这样厚重的白玉牌被将军的人气养得油润通透,都舍得赠与公子。” “嗯……”阙蓝没心情接话,转身就走。 “小鸾哥哥!”三五在院子前大喊一声,伴随着菜菜的几声呜咽。 没完没了。 阙蓝转头看见小姑娘不顾黄狗死活,死死抓住它的尾巴根,说:“家主说,菜菜想母//狗的事,你有办法。” 家主说家主说,那你去找她啊,找我做什么。 “我有什么办法?” 三五头发上的飘带随着黄狗的挣扎一跳一跳,像棵人形柳树,阙蓝的视线挪到菜菜尾巴根部连接到腹部尾端的器官上,心口一紧……这狗大了确实不适合小姑娘养了。 谁能料到,当初在玉字军骟马,后来在东庐王府骟猪,现在又要骟狗了。 他吐出一口气,无奈地说:“行了,等四哥出来,去厨房找把快刀,还要止血散,绳子。” 三五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却连连点头,还不忘问一句:“绳子?捆脚的吗?” “捆嘴的。” 最终菜菜在将军府厨房外面的水渠旁失去了想母//狗的权利,伴随着它凄厉又无法更大声的嚎叫,结束了他作为公//狗的全部少年时光。 阙蓝有意让三五去烧点热水,不愿意她目睹这一切,待她端着热水出来的时候,黄狗的伤口已经基本处理好了,王老四或许是处理肉食手熟惯了,配合阙蓝的时候手脚格外麻利。 三五什么都没看见,只得到了一条受了点小伤的狗。 烧的热水是给阙蓝洗手的,他挽起袖子露出整条白皙的胳膊,仔仔细细地搓洗一遍,特别是指甲缝隙里的血。 “明明长成这样,却最会干这种活……”王老四念叨着。 阙蓝睨他一眼,被这事稍微分了心,终于从先前的低落情绪里舒缓出来,他甩了甩胳膊,告诉三五把菜菜带到希日莫的地牢里,那里不冷,而且干净,重点是还能分点牛肉吃。 总算做完了一切,晨曦从厨房斜斜的瓦片上流下来,没有温度。 阙蓝走过厢房院子,无意听到徐一品说了一半的话,“伯衡只是觉得,为什么……”,紧接着就是李千沛断断续续的一句,“为什么不可以就是阙蓝自己干的,对吗?” 他心口一凉,才舒缓过来的情绪再次急速下滑,最后听到她大声地说:“不会的,无论谁问我,无论问多少次,我绝不怀疑他半分。” 还好她没有任由他滑进深渊里,他露出半张脸从侧门往里看,却与徐一品对上眼,两人都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