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阙蓝吵架了?”徐一品问。 “也没有,他发现寿王是……他幼年时的主人。”说到“主人”两个字,李千沛牙齿咬出了格格声,“不知道该如何平静而已,我也,有些,力不从心。” “嗯。”徐一品明白她说的每一句话,也充分理解她的力不从心。 换做以前他或许还要随手写个半截文章,感慨世间兜兜转转如何捉弄人,可惜他现在精力或有不济,心境时过境迁,不复从前。 若在这件事情上想得再深一些,怕是要动摇自己本心的。 身病而心移,世上太多饱学博达之士皆沉落在于此。 “你与他之间,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推敲,不碍事。”徐一品有意说得轻巧些,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问,“拿回玉字军的感觉怎么样?” “恍然如梦。”她说,“不知道之后顺不顺利呢。” 眼看着雪快停了,她侧身为他拉紧了衣襟,说:“伯衡的身子要快些养好,小皇帝知道了追云部内讧真相,所以咱们更要狠狠地揍那钦,把他撵出去。” “知道。”徐一品耸耸肩,看到东南方向云层里的一缕霞光,“东庐王在帝京直隶你知道了吧。” “嗯,李小满以小东庐王的身份出席了朝会,我便猜到他们这一脉从封地回京了,所以王爷王妃什么时候入京面圣?”她捏了捏鼻梁,先有李圭,现在加个李弦疏,李氏皇族血脉稀薄,最亲近的都齐集帝京,是大裕疆域非常不稳定的信号。 “东庐王一脉在帝京的旧宅不能住人了,小满好不容易买到了新的,收拾好了就接东庐王进京了,王妃……没来。” “什么叫王妃没来?大关氏还是小关氏?”李千沛皱了皱眉。 “大小关氏都没来,只有东庐王带着王子县主们南下了。王妃们……随着关氏一族去了孔州金州交界,为大裕守住内部的防线。”徐一品说话的时候眼光平视,眼前出现了孔州境内去年秋季的农忙,淡水湖开浦口引河水入海,连接三百里的高粱、粟米和水稻,金黄的平原和弯腰的老农。 “她们要和,关凛家主同生共死吗?”李千沛作为武将,听闻这样的事,浑身汗毛竖立起来。 “对,关铮老家主在世之时,就以门风悍勇威镇整个大裕东北,六部之中的嘎鲁部,还有那些鲜卑女真的游勇们,哪个不是闻风丧胆……伯衡曾听纪晚山说,若关凛有他父亲之十一,便能保大裕东北安枕无虞。”徐一品说话的声音轻轻的,完全不似在讲一个铁血家族的往事,“可是,关凛偏偏有了他父亲的十足十。” 李千沛吐出长长一口气,在晨曦中的白气带着淡淡的粉色,只是这晨曦没有一点温度,像是虚构的一样。 “老大人的铜锏一半是关凛的手戟,另一半在你这啊……”说着,他低头看了看李千沛空空如也的腰间,不仅没挂佩刀,连白玉牌都不在,“希望他们能坚持到玉字军抵达之日,让两个兵器相遇。” 什么叫坚持到? “看来昨夜宴会,李小满给伯衡讲了不少真心话啊。”这句话要说平时一定是李千沛在嘲笑他,可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。 徐一品便自嘲地笑了笑,连带着几声咳嗽,才轻轻地说:“玉龙记得李正吗?” “庶出的三王子。” “对。我们走的时候,小关氏给了琼瑛一盒三王子的信物。” 后来他们才知道,那里面全是荔枝大小的淡紫色珍珠,价值连城,琼瑛却眼睛都不眨地捣碎了给津蕤配药。 李千沛吸一口气,皱着眉问:“伯衡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我只是觉得,或许,可能,这能帮到琼瑛,她现在的处境……实在是前有虎豹后有豺狼,内部还不心齐,她那个卢姓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。” 李千沛举起一只手,阻止徐一品继续说下去,“好了,这个事,不是你我再这里想一想,脑子一热就能替人决定的……” 院墙后面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,来自菜菜灵魂深处的绝望的闷声痛呼。 “你听,这不是菜菜想母//狗,一刀切就解决那么简单。”李千沛打个比喻,颇有些信手拈来之感。 徐一品不再继续说下去了,困顿地打了个哈欠,玉字军回归在望,两人都没有预期中的快乐。 李千沛叹一口气,说:“阙蓝觉得,欧阳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没有选择任何一方,董捷彬或者白果果,他们之间的任意一方出手解决了他。” “嗯,玉龙觉得呢?” 她想起阙蓝在马车上近似癫狂的失魂模样,虽不排除这确实是个有力的猜测,又感觉阙蓝有些钻牛角尖,受到他的影响,李千沛自己刚刚也揪住玉殷的衣服不肯放,仿佛每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