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阙蓝早就死在了不知道名字的大户宅院里。 “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阙蓝,不管你是不是来自云州是不是潘小来,不管你因何而来为何而去。”她说话很轻,却很笃定,“我们拜过天地了。” “嗯。” “你如果不想继续当阙蓝,大可以随便取个称心的名字,明日就随我去府尹衙门将籍契改了,你的身契我还收着呢。”李千沛好像忽然想起什么,“我带你去见师父吧。” “嗯?”阙蓝愣了愣,“哦。” “请师父……立个……”她有些吞吞吐吐,“写个……” “什么?” “婚书。” 两人同时在这温馨亲密的气氛里沉默下去。 他埋下头在她耳边轻语:“不知怎的,一听玉龙说这样的话,小鸾真真受不了。” “嗯……是吗……”她依然埋着头,闷声闷气地说,“所以呢……” “所以再来一次吧。” 她倒在冰凉潮湿的地上,大量的血从她的下/体流出,血很热,甚至散发出白色的蒸汽。好冷……冷得手指变成了石砖的一部分,她用力把手向下摔打,手指变成诡异的弧度,可是没有疼痛。 门在背后打开,她努力向后看,看到逆光的人影,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说:“只能用这样的代价换你一命……你可以走了。” 血还在流,她知道,若现在还不起来的话,怕是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地牢了。她用断掉的手指扣着地面,努力向光亮的门爬去,不行,无论怎样,她要活。以任何方式,任何代价,任何姓名活着。 “你能站起来的。走出去。”那个人再次说。 她爬到门边,再次看到那双丝织翘头弓鞋,是那个人…… 抓住门框的边缘,她反复尝试着跪在地上,再缓缓站起来,下/体撕裂的疼痛让她又蹲了下去,仿佛有一万把刀剑要从她体内冲出来。 可真是疼啊……她听到随着她的站立噼里啪啦往下滴的血。 要走出去,一定要走到阳光下。 那是她人生最长的一段路,比金州到帝京,将军府到凤池山,弥河北岸到南岸更长的一段路……她可能走了三刻钟,也可能走了三天三夜。 阳光慢慢抚到她脸上的时候,她知道另一个她在此刻宣布出生了。她不再是袁千沛了……从今往后她姓李,大裕的李。 她一头栽进无尽旋转的黑暗深渊。 李千沛猛地睁开眼睛,她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下,浅杏色的床单干净柔软,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火晶之力纯净而持续地随着每一口呼吸流淌到她的全身。 一只手从被子后面伸出来揽住她,把她箍进怀里,紧紧与她肌肤相贴,感到她背后的汗水,朦胧地问:“做噩梦了吗?” 那是噩梦,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噩梦。 “你不说,我也能猜出大概。”阙蓝没有睁开眼睛,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她的手臂,“吃了不少苦吧。”一夜的耳鬓厮磨,见过了她最私密处的伤口,对于她不曾提起的过往多少有了答案。 “我……” “你不必说,亲一个。” 原本都要掉眼泪的她忽而笑了,扭头亲了亲他的喉结。 “这里。”他依然没有睁开眼,指了指嘴唇。 她从他怀里钻出去,下床榻,披寝衣。天光从窗格里透出来,从背后看像是给她镀了柔和的光圈。她推开门,一阵风卷着细碎的冰霜涌入室内,她伸手挡了挡眼睛。 微风摇庭树,细雪下帘隙。萦空如雾转,凝阶似花积。 帝京竟然下了一夜的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