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湫泊(1 / 3)

大运河北起孔州崇宣城南至游州萧阳城,水道由北至南连接孔州、柏州、帝京与游州,目前全长将近三千五百里,实际通航的河段也超过两千五百里,是大裕南北贯通最重要的水路。运河通船至今近五百多年历史,历经了三姓王朝,最终在李氏皇族手里迸发勃勃生机。

大裕开国以来,在三司之下设立了专门的河渠司,通管境内与河堤修筑工事有关的一切事务,河渠司中的运河案便是专门掌管运河的部门,在几个州都有超然的话语权。

孔州属于北三州,柏州属于东三州,游州又属于南三州,加上一个独立的帝京直隶,一条运河牵扯的各方势力不可以说不复杂,培风书院院首罗会全曾在治国论的课目中讲到,运河是一条绸带,被四个人拉扯住才能绷得直行得顺,但凡其中一位失势,就代表运河有一段将要停航。

阙蓝很讨厌坐船,逼仄的船舱总令他想起幼年与许多小孩子挤在一起的不堪回忆,若不是因为他计划的时间较为紧迫,断然不会搭船南下。

在海阳城内滞留多日的徐一品该猜到是他拿走了刘鸳儿骨坛吧。

两人都不在玉龙身边……没关系,她一个人在帝京肯定也应付得极好。

运河南下到帝京直隶北段的广江县,他便下船转向西面,不出两天就能到涪州境内,运河为他节省将近二十天的时间,他得以在六月初十入伏这一天抵达昌衢城。

千湖之城。

整座城市都被包裹在荷花盛开的芬芳里,这个时间昌衢大街小巷的书画店里挂着的全是打着骨朵的荷花、盛放的荷花、凋零的荷花;食肆里尽是翻沙莲子、肉沫莲子、羹汤莲子等等。

再过一段时间荷花败了就挖藕,酿酒作坊在春季便已经订好了今年酿酒的莲藕,当下迎风摇曳的姹紫嫣红都会在秋后变作金灿灿的涪城酿

昌衢有这样多的湖,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名字。阙蓝也是第一次来昌衢,为了寻找那个叫湫泊的小湖很费了一阵工夫。

约是十多年无人问津的香樟小筑了,大概无人记得这个小小的水泊原来是有名字的,就像现在多少昌衢人连曾经的昌国公都不记得了,曾经在这城里拥兵数万的李姓皇族,连最后仅存的紫阳郡公一脉,也因上任南使莫驹贪墨案被褫夺了姓氏。

原本就是董捷彬用来藏人的小筑,阙蓝料想会花些时日来寻找。他在城中数日行走,最终还是因为那颗巨大的香樟树找到了所在,那棵树的树冠几乎盖住了整个小筑的庭院,在半里外就能看得见。

巨大的白鹭停在树冠的顶端,享用着自己从湫泊里叼来的小鱼。

他以为迎接刘鸳儿的将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小筑,没想到走进后才发现,历经多年的光景,这里依然如同她形容的那样精巧秀丽。

打开她留下的那个匣子,里面有一枚钥匙。

“怎么会……”竟然真的打开了,他将骨坛从背后抱到怀里,“带你回家了。”说着他推开了那扇门。

进门就是庭院,盛夏的日光在鹅卵石的步道上投下斑驳的树影,伴随着蝉鸣轻轻晃动,白鹭察觉到有人来,展开双翼又飞到另一边的水泊去了。

他恍然想起了星云。

穿过庭院就是联排的屋舍,因为修建在湖泊边,屋基做了几尺的抬高,全部是精细的白榉木,用了顶好的桐油与漆汁浸泡,多年风吹日晒不腐不裂。

几间屋舍虽然连在一起,中间却开辟了一个直穿入后院的甬道,甬道的地面也是光滑的白榉木,木头中间因常年走动磨得光可鉴人。

阙蓝摸了摸屋舍的四壁与地面,纤尘不染。

本就是盛夏的午后,日光极盛,这光滑的白榉木反射后更加迷眼,他虚起眼睛来到了后院。

不知道这个小筑一开始是不是董捷彬建造的,能够设计出这样的庭院也绝不是等闲。阙蓝一穿过甬道便来到了屋舍的背后,那个名叫湫泊的小湖就像是自家后院的池塘一样安静地躺在眼下,花朵大到夸张的白莲一朵挨着一朵在湖面铺开,绵延至十数丈远之外,刚刚落下的那只白鹭在水面上竟比不上一朵白莲大,轻而易举地躲到了荷叶下乘凉。

“你可没给我讲过这里有荷花。”阙蓝摸了摸细瓷的骨坛,深深吸一口周围浮动的暗香。

脱掉鞋袜坐到屋舍的台阶上,抬高的屋基正好足够他脚尖踢到水面。时间在这里忽然倒回到十几年前,刘鸳儿透过阙蓝看到这样夏日午后影影绰绰的湫泊,听到此起彼伏的蝉鸣蛙叫,感到蜻蜓调皮地悬停在脸颊边又迅速飞走。

骨坛端正地摆在身侧,他再次打开刘鸳儿留下的匣子,除了钥匙之外里面还有一个排箫,年久未有人演奏的乌木箫管已经有了皲裂痕迹,他拿出来压在唇边吹了吹,发出不周正的低沉音调。

阙蓝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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