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个月才被津蕤暴揍的禁军副将蒲开淼,化身走私贩子被夹在两匹马中间,四个人互相打了个照面,都愣住了。 李千沛立刻俯下身按住他的肩膀,以防止他跑掉,压着声音问:“想必禁军也是为了达亚尔大会来的,正好,我们交换一下消息。” 成薇从靴子里摸出匕首,一半藏在袖口里,从背后顶住了他。 蒲氏嫡幼子无奈地看着迄今为止他人生路上最大的拦路虎,吐出一句:“我也以为你们两个是追云部的公子哥,主动过来卖书想要套话的……” “套话?想知道谁想统一北陆?各部支持他的条件是什么?”阙蓝推了推帽子,面罩下的眸子盯着禁军副将的双眼。 “我不知道。”蒲开淼咬死。 “那我就再揍你一顿。”李千沛说。 蒲开淼竟然有点宁死不屈的姿态,撇过头将身上的艳/情书籍全部抖了出来,“你杀了我也不能说。” 徐一品在他们不远处走了一圈,今日驾车来卖货的商人不少,其中有个商队的十数驾牛车整整齐齐的列成一排,想是卖的干货什么的,货物都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。 叼羊比赛到了最高潮,欢呼叫喊此起彼伏,牛车周围却有好几队来回走动的男人全然不关心,他们目光时不时看向李千沛这边,察觉到异常又没有行动。 “禁军来的人不少,可能跟咱们来的目的不同。”他绕过成薇的背后,“放了他,不要耽误他们的事,这不是大裕境内。” 成薇收回匕首,蒲开淼解脱般地呼出一口气。 “好歹也是你自己栽到我手里的,总得留点好处给我,你们为谁来的,我只要一个名字。”李千沛做出最后的让步,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,用上了五分力气。 蒲开淼疼得皱眉,还是不肯透露一个名字给她。 “伊拉塔!”比赛场中那个半裸的汉子将羊尸举过头顶,丢给自己的同伴,他的十几个同伴像是牧羊犬一般,将一万多人引领到场地的不同位置,横冲直撞地将人潮切割成小块,不停有难以控制的人马倒下,与泥泞的草地融在一起。 那汉子冲到了场地边界,这才看清他油光的络腮胡和身上虬结的肌肉,在空中接住了抛还给他的光滑的羊尸,他站到自己的马鞍上,半蹲着稳住身形绕着场周奔驰起来,宣告自己的胜利。 李千沛捏住蒲开淼的手指一震,他的下颌咔吧一声脱臼了。 “那钦。”她咬着牙说出那个人的名字。 这活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! 蒲开淼捂着自己的下颌骨,一松手就会有大片的口水掉出来。 西域传来的游戏由东方的蒙古人取得了胜利。 上万人聚集的氛围忽然变得微妙,虽然都是听不懂的语言,依然不妨碍那种不安稳的躁动在上空盘旋,好像每个人的怀里都装着一把上弦的□□,只要第一个人站出来,这里就会化成敌我难分的修罗场。 空气中都漂浮着小刀子。 成薇驱马向后退了退,让蒲开淼跑回到禁军的一边。“将军,得马上走,马上!”说着,她举手过顶在空中做出一个集结的手势。 一般叼羊比赛结束之后会由获胜者将羊尸烤熟,分给各族参赛者,表示祝福与兄弟般的情义,今年的获胜的乌可力部,却将羊尸绑到自己的牛车上,准备拉回自己的草场享用。 不过是一头羊。 却没有要跟他人分享的意思。 输了比赛的哈族人和塔族人远道而来,输了比赛又被羞辱,比赛之后已经疲累的马,每一只蹄上都沾着自己族人的血肉。 从来没想过几万人可以这样的静,静到只能听到蒲开淼嗫嚅不清地呼痛声。 李千沛手心汗湿了,暂时还没被那钦发现,可是眼下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,她不该这样贸然前来的。 成薇慢步走到蒲开淼身后,合上了他的嘴,手指在耳下一错力,把掉出来的关节卡了回去。 日光躲进云层里,金戈之声在四周围频频响起。 李千沛忽然想起凤池山的雨季,雨滴彻夜不休地打在满山的竹叶上。 她也将手伸到福山的鞍垫侧面,紧紧地抓住黄鹤的刀柄,包括福山在内,所有的牲口都在此时发出不安的低鸣。 “哼……” 在上万人的注视中,那钦掬起一捧清水浇在赤//裸的上身,褐红色的污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,全然不在意现场紧张的气氛,接过一件十分旧的皮袄披上。乌可力部野狼般成长起来的勇士不想在这里多留片刻,只想回到自己的草场享受胜利。 银色的箭头反射了一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