挪开,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。 阙蓝的长发嘭的一声挣脱发髻,深褐色的瀑布垂落下来,一张脸更是白得连额中的蓝色经脉都清晰可见。 “在角州起事的无论是谁,背后总要人撑腰的,焦大人觉得要多大的手眼才能撑得起这个腰呢?”他说着,把簪子在手里转了转,缓缓走到焦蒿刚刚离开的椅子,随手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案牍。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给他看,摊开的好几页文书上写的都是李千沛的坏话,“玉龙虽然做事毛毛躁躁,焦大人可一点都没有小瞧她呀。”他眼里盛满了笑意看焦蒿一眼,“先是放那钦入城,想借他的手除掉她,失败了。索性从密道与那钦一起躲出城去,他回他的北陆,焦大人仿若无事地去接大喇嘛入城。” “想把玉龙埋在地道里,没料到阙蓝烧了敏德广场……”说到这里他甚至笑出了声来,“大人之前也不知道广场能烧化吧……不然怎么白白丢了那铜箱子呢?” “还好六星锁无计可开,其他的不说,大人只管握好手里的那把钥匙便安然无事。” “接下来就要借大喇嘛的手了,阙蓝之前以为,大人不过走私套税挣点钱,这回把那钦和洛松旦增搅和进来,这胃口……真的不小呢。” 阙蓝假意左右张望一下,问道:“大喇嘛就住在这排厢房吗?我们现在的谈话他都能听到吧。” “阙蓝十分好奇,大人此番,白相知道吗?” 焦蒿手抖了一下,茶汤撒到了地毯上。 阙蓝转而坐在了高背太师椅上,掸了掸袍子前襟,上身侧靠住扶手,手掌交叠在膝盖上。 “对了,第二个故事还有个小尾巴没有讲完。角州之乱很快平定,圣上在此刻借白相之手收了玉字军,因为某种原因,玉龙将军生生咽下这口气,只带走了一个人。” “从角州带走,一个人。”他重复一遍。 焦蒿转过身直面阙蓝,不到一盏茶的时间,两人的姿态一个调换。 他坐着他站着。 “你到底是不是李千沛的人?” 阙蓝抬手指了指他袖口的那个字,“我可以是任何人,只要达到目的。” 焦蒿把茶盏扔在地上,走近一步,问:“什么目的?” “大人该知道我是谁了,既然知道,那么我的目的只能是那一个。” 只能,是那一种可能。 堂外的星云不知什么缘故地清唳一声。 白相的得意门生、北三州他一人说了算的转运使大人,似乎在抗拒自己的猜测,退几步又进几步。 这个苍白柔弱的男倌人,带来李千沛的偏爱、董捷彬的印信、老天师的仙鹤,似乎只有那一个身份能配得上这样的境遇。 他不能允许这样一个人留下疑问从这里离开,更不能眼睛一闭将他格杀在原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,这个男倌人抛出来的鱼饵太诱惑,即便后面有钩,他这样的巨鳄也忍不住要去咬一咬。 “你是谁?!”他几乎是暴怒般地、伴随着脸颊涨红青筋暴起喊出这三个字,这愤怒从何而来恐怕他自己也很难解释清楚。 阙蓝捋了捋自己垂下的长发,对于转运使此刻的状态似乎很满意。 “李含丹。” 一枚空心草球乘着四处横行的风,悄无声息落到鹿鸣别院的屋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