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身前,“我跟琼瑛去看看下田的伯衡。” 东庐王府的良田好找,出城随意问茶铺酒肆都能指路,沿路的田野都是农户们忙碌得身影,今年是好收成,地里红红的高粱比人都高。远远就看见东庐王搭建的茶棚,农户们收割间隙可以到此饮水。她行至跟前,见李弦疏躺在贵妃榻上,旁边还有仆役打扇驱虫,好不惬意。 “叔叔好兴致啊。”她下马走进茶棚,给东庐王行礼。 李弦疏掀了掀眼皮,嗯了一声,抬手指了指跑过来的徐一品,“这小子,对农忙之事倒是颇为上心。” 徐一品跑到女将军跟前,一头热汗,“刚刚听农户说有好大一匹马过来,我猜就是玉龙来了。”说着,又掏出一条浅蓝色的绢子擦汗。 “怎么的,昨晚去领略了开平城的风情?”她闻到绢子上的香粉出言嘲讽,“还是,叔叔也尽了地主之谊?” 徐一品看看东庐王,说:“孔州全境的勾栏,可没有一间敢接待王爷。” “那伯衡把自己招待得也挺好。”她说着拉着伯衡往田里去,“我有事问问你。” 东庐王封地里良田近两千亩,种植高粱、粟米和水稻,分区种植,分批收割。李千沛小时候跟文同天师时常帮山下的农户秋收,凤池山地处江南,作物以水稻为主,在北方见到水稻她亲切一些,问徐一品:“北方也能种水稻吗?” “董相升任平章事之前就广施水利法,孔州淡水湖泊丰富,开浦口引河水入海,连接三百里,皆成良田。伯衡今日也是第一次见,相当震撼。” 李千沛随手摘了一束粟米,饱满的穗子在手里一搓,掉出一把褐色的小粒,她放到嘴里咀嚼。“我听王妃说,王子们每年都要帮助租户们缴税还贷,好好的东庐王府躺着收租子就行了,怎么还要操心这些琐事呢?” 徐一品想了想,新政措施复杂,推行过程一波三折,很难给女将军讲透其中关节,只是说: “董相提出青苗法自然是好的,利息差不多是半年两成半,五月十月随税料一并偿还,前期对民间高利贷起了很大的抑制作用。” “这利息……也不算低啊。” “我的将军,你知道民间借贷利息有多高吗?”徐一品无奈摇摇头。 李千沛抓着一把粟米茫然摇摇头。 “最高能到本金的两倍。” “啊?那……怎么还得起?” “那也比活不了强。”徐一品接着说,“之前在游州、河州、涪州和帝京直隶试验那一年都挺好,那是因为南方农耕成熟,百姓借贷还得快。后来遇到两年年景不好,青苗法推行就困难了,很多百姓还不上贷。户部下属官员为了完成政绩,分了任务到县府,渐渐的,这新政就变了味道。强迫借贷与提高利息的情况屡屡发生,还贷条件严苛时间刻板,反而变成了……” “变成了新的苛税?” “嗯。”徐一品点头,“东庐王妃当真是女中豪杰,凡是她的租户,她都要亲自督查借贷税料。这些年,为百姓避开了不少危刑之俱。” 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,她回头看了眼茶棚里的王爷,忽然升起一股跟王妃的共情,这嫁的是个什么玩意。“这项新政光是中书门下可干不下来吧?” “孺子可教。”徐一品露出一个略有深意的笑,“三司当然全程投入,户部为了新政可谓是呕心沥血数年。就这样欧相和董相因新政绑在一起了,白相怎么办?” “三司使欧阳铖,他和董捷彬一起……”她脸上蓦地一黑,“白果果就搞我。” 徐一品笑了笑,拍了拍女将军的肩膀,“伯衡倒是觉得,搞完农业就要搞军政了。” 一想到欧阳铖和董捷彬一起搞白果果,她浑身似有用不完的力气。 徐一品左右看了看周围,小声地问:“天师那边……” “这几日,应该会有鹤来,我已经写好了。”天师驯养野鹤,必要时可做信使。 “玉龙问的可是?”他试探将军心意。 “正是先帝因何亡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