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假扮遗孤时间长了连样子都带了几分贵气,他抬眼看着李千沛,笑了,口中涌出一大滩血。他含糊地问:“怎么……怎么知道是我?” 刚刚同时跑出马车的人虽然跑向了不同的方向,但是地上泥泞,他的脚印最深,因为只有他穿了软甲,最慢、最沉。 “下辈子告诉你啊。”李千沛面无血色,居高临下地看他。 东方既白、火光消逝,空气里弥漫着焦味、血味、海腥味,他眼里的女将军背后升起清晨第一缕晨曦,她下垂的漆黑眼眸像是没有眼白一样,竟让人错觉她带着几分神性……他失去力气,头跌到地面。 她一只脚踩住他的头,半张脸都踩进泥里,另一只脚后撤,双手握住刀柄,她的刀开的反刃,刀柄也更长,双手握住向下劈砍的时候会在空中留下诡异的残影。 既然你穿了软甲,那只能得罪了…… 她全力砍下这一刀,把刀刃砍进他的颈骨里。 剩余的骑兵奔向城门,把堵在门口的丹军逼回城内。 “把李含丹给老子挂到城楼上去!”李千沛捂着腰说,血顺着指缝流出来,徐一品下马悄然靠过去让她站得稳一些。 “回营房吗?”他轻声问。 她摇摇头,搭住他的肩膀,“去州丞府,请琼瑛来。”似乎费了她浑身力气,她靠着的身体越来越沉。 “还能骑马吗?” “能。” 首领被砍头,丹军迅速溃散,城里的沈流韬带着剩下的二十几骑出来,他也经历了一场混战,脸上满是泥泞血污。看到他的脸李千沛又忍不住笑了,她招呼墨雨过来,二十几骑迅速合拢,把她和徐一品护在中间,一行人慢速走向州丞府。 州丞府是个三进的院子,门开在东南侧,进门有影壁马匹不得入内,一行人只得把马匹栓在马柱上,步行进入。徐一品一直扶着李千沛,他们穿过影壁走进垂花门来到庭院,依然能看出州丞殉国之前的起居作风,整个院子种了几棵柳树和一些长青的树木,丹军无人修剪已经显出凌乱之态。有个木质的秋千架,断了一根绳子,想来州丞家曾经有女儿。花坛鱼缸里也没有了生机,散发出一点点沤味。 他们来到西厢房,应该是州丞女儿生前所住,浅浅蒙尘,依然能看出他爱女之心,精致的铜镜和妆盒,绣了喜鹊的屏风和后面隐约的枣木澡盆。 “州丞小姐生前肯定是州丞大人的掌上明珠吧。” 徐一品把她扶到床边,说:“嗯,听说半年多前也请旨希望皇家赐婚。” “哦?是吗?请的是哪家的……”李千沛说话有点吃力,突然被屏风后面的声响打断。 澡盆突然跳出来的男人冲到李千沛面前,举起手里的剑就刺,快得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。李千沛一把推开徐一品,他在地上滚了一圈,看到她后仰躲过了一剑,强行翻动身体向刺客腋下撞去。 她的手刀还嵌在李含丹颈骨里没有送来,此时赤手空拳面对刺客招招致命的剑法。对方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活命,只想尽快解决她。 徐一品大喊一声,门口的沈流韬带着几名弟兄冲进来迅速捉住了刺客,把他按在地上。 他大概十七八岁,看肤色面容像是个普通的海阳渔民,李千沛扯动了伤口,原本已经轻微结痂的口子又开始滴血,她用力捂住,蹲到刺客面前,问:“他都死了,你怎么还要帮他?” 年轻的渔民被压着头不能动弹,只是龇牙咧嘴地说:“皇帝得位不正!就该死!” “你怎么知道李含丹就是真的?” 他竟然笑了笑,“皇帝派你们来……不就是因为李含丹是真的吗……”说着他咳嗽几声,李千沛忍不住后退一点,黑色的血从他的口鼻里喷溅而出,溅到暖黄的驼毛地毯上,星星点点。 他自尽了。一个年轻的原本可以安安生生的渔民,为了一个假皇子在刺杀李千沛之前就选择了服毒自尽。 沈流韬迅速收拾了现场,抬着尸首出去了,女将军拉住他,说:“放到衙门去,可以让家人来认尸。”说完她力有不逮连连后退几步坐到床边脚踏上,又摇头表示自己没事。 徐一品俯身扶她起来,她却笑着说:“他一个假冒皇子还能有这样的死士,估计也是穷途末路的苦孩子,不会有人来认尸的。”说完皱着眉看到自己的血在脚踏上缓缓铺开。 “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几个?”她还在开玩笑。 “好,我给你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