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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(1 / 3)

林芝王城的桃花开得晚,三月底,花枝染上粉色,次第吐露芬芳。桃树的品种也与晋朝不同,多为野生,树干高挺,有两三丈高。

时临安带着阿蛮在尼龙河畔住几日。阿蛮嚷着要吃桃花酥,瑞香想尽法子,用酥油代替大油,可许是一物有一物的特异,用酥油做出的桃花酥总不是当有的味道。也只有不识货的阿蛮,双手捧着,仍吃得高兴。

这日清晨,她们赁的院门叫人拍得震天响。

“拉姆,拉姆,树神今日开花了,快来瞧。”敲门的是一位藏族的青年,青年口中的树神是村中年岁最大的一棵桃树,它有四丈高,攀援斜出的桃枝织做半径三丈的冠,密密匝匝,镶满新吐的花朵。

时临安抱着一脸惺忪的阿蛮,走至树神下,“快看,”她唤道,“这树的年岁比阿蛮的太爷爷都要大几轮。”

“很老很老吗?”阿蛮仰头看,头顶的红云繁密如华盖,布满小人的整个视野。

“很老,非常老。”时临安也抬起头,交织的桃枝如命运的红线,紧密缠绕深陷局中的人,叫人如何都不能挣脱。

青年站在一旁,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。她的皮肤那样白,比神山巅的雪还要白,腰肢那样细,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断,她真如画中的拉姆,而他也这样称呼她。

“拉姆,对着树神许愿,来年就能遇见心爱的男人,”青年问道,“拉姆不许愿吗?”

时临安摇了摇头,“我没有这样的心愿。”她道。

青年正觉得疑惑,然而,一队持戈卫兵到来,叫他再无询问“为何”的机缘。

“小丫头,又见面了。”领头之人未披甲,只着氆氇与绸缎做的长袍,那人的腕间戴一只天珠与绿甸子混做的手串,手串之下有一粒红痣。

时临安轻叹下一口气。她有意避开林芝王城,只在尼龙河畔的村中暂居,便是不想与那人有本非必要的牵扯。只是,她终归在八密县验过关贴,吐蕃王发现她的行踪,只是时间问题。

“玛本,”她对南日伦颔首,明知故问道,“好巧,你怎的来此处?”

南日伦摇头,“并非巧合,”他道,“王上叫我寻你。”

村中距离王城尚远,时临安在南日伦带来的马车中度过数日,直到阿蛮日日喊闷,撒娇唤南日伦带她骑马散心,林芝王城终于出现在眼前。

吐蕃王在挂满经幡的殿内见她。他盘腿坐于满刻吉祥八宝与莲花的卡垫之上,卡垫东面置一对螺钿装饰的恰岗,恰岗上摆二十一尊度母雕像。

几年不见,吐蕃王仍矍铄,他着一身金银线绣成的宽袍,腰间束黄金制成的佩褂,悬短刀、鼻烟壶。

“见过吐蕃王。”时临安行礼道。

吐蕃王饮过一盏酽茶,他上下打量时临安,又微微摇头,“本王以为,再见你时,你会随九琢一道唤我一声舅舅。”

时临安不知如何回答,索性只是笑了笑。

“从何处来的?”他又问道。

“在炉霍县住过几月。”时临安答道。

“实在偏远,”吐蕃王道,“那你可知,去岁,九琢曾昭告天下,欲擢选妃嫔?”

“偶有听闻。”她道。

吐蕃王一瞬不瞬地瞧着她,欲分辨她面上的淡然是出自本心,还是强做的神情。然而,他分辨不出。

好一会,吐蕃王收回视线,“吐蕃离金陵恁远,最终擢选的是谁,本王着实不知,”他停一停,再道,“你若心有不甘,不如回去金陵,当面问他。”

时临安垂着双手,姿态从容,“我当真没有不甘,”她的面上露出笑意,“也无甚想问的。”

“王上,我只是来看桃花。”她第三次重复道。

为印证这一句话,时临安在林芝王城待满一整个花期,花落之时,她启程返回晋朝。

她离开后的一月,一道自金陵加急递来的密信送至吐蕃王手中。时临安尚在林芝王城时,吐蕃王曾给傅玉璋递去消息,为他指明时临安的行踪。

只是,吐蕃离金陵实在太远,便是一路加急,收到傅玉璋的回信时,时临安已离开许久。

信中,傅玉璋只写下单薄字句,问道:她可提及,去岁冬日,为何不归金陵?

可惜,佳人早已远去,吐蕃王欲襄助二人,也寻不着地方使力。吐蕃王拉过南日伦,问道:“算一算时日,小丫头如今在何处?”

南日伦掐指估算,“当已至锦江府。”

南日伦估算得不错。前几日,时临安的马车悠悠驶入锦江府。因林右右已调任湖广,她只得再次叨扰石磊,歇在他的府中。

时临安早已听闻石磊不得中军都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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