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凭什么世人只知吐蕃来的和敬皇后,只知时熹,道傅承临凭借姻亲助力,得遇良臣,方能登上帝位。 他,他的胞妹,他的外甥,又算甚? 袁文翀不甘心。 老王爷既能用谶纬之言断出一个“中兴之主”,他袁文翀为何不可依凭司天监,造出另一个? 天命?那是怯懦之人的借口,如他袁文翀一般的野心家,他的翻云覆雨,便是天命。 因而,今日他便叫朝臣们进来,即便他们查出证据推翻东宫的罪证,那又怎样?他说东宫有罪,傅玉璋便有罪。 今日,他便要这些满口“正道”的朝臣,亲口承认改立傅玉书为东宫。 “俱是罗织的罪名,如何不假?”时临安道。 “便说私盐的账簿,王御史从东宫的一只信匣中搜出账簿,这不错,”她不是“时临安”,因而,说起王市杭时,心中仅有淡淡的遗憾,“可袁尚书不知,早在半年前,殿下早已发现账簿,并呈递陛下。” “袁尚书不若猜猜,”时临安看向老狐狸,道,“将账簿放回原处的,究竟是谁?” 一旁的傅玉书思虑片刻,他猜到是谁,不禁脸色一变。 然而,袁文翀却是一脸淡然。 “哦?柔然一案呢?”袁文翀问道。 见时临安自袖中掏出密信时,袁文翀的心中亦无波澜。时临安方才所言,已透露出晋帝与东宫联手。只是不知,晋帝用了甚法子,将这封密信送出去。 她将密信交由众人传阅,“袁大人找的刻师自是技艺高超,将殿下的私印仿得一般无二。只是…” 她又取出一份门下省六月初头的记档,上头亦有傅玉璋的私印。 “只是,上天都瞧不过袁大人恶意栽赃。六月初头,殿下不慎将私印落于马下,‘九’字的弯钩处便有细小的损伤。只可惜,大人伪造的这封落款于六月十三的密信,上头的私印分毫无伤。” 她又取出傅玉璋的那枚黄翡制的私印,“然而,殿下的私印,至今未做修补,袁大人制的那枚赝章,能否借东宫顶替几日?” 众人传阅三份物证,所见与时临安说的一般无二。 “袁大人,你如何说?” “当真是赝信!” “是谁伪造这封赝信?燕然河之战又是谁的谋划?” 回答这一问题的,是元极殿外的一声“燕然河之战,不若由本将详说。” 语毕,一道魁梧的身影披甲上殿。 那人而立年纪,满脸坚毅,正是四川承宣布政使,刚赴平凉府收回燕然河畔的当世名将,石磊。 石磊自贝景平利用军中细作,与柔然大将密谋说起,又言明贝景平本将幼子送至秦金双一路,不料贝天远私自调换,差点坏了他老子的一番谋划。 最后,他道:“本将驻守平凉府一线,所得军需俱载于册。然,本将偶然得知,由金陵拨出的粮草、辎重却是平凉府所得的数倍。金陵至平凉府遥遥千里,长途运输确有损耗。然如何损耗,能是所得的数倍?本将只怕叫人戳了脊梁骨,昧下恁多,因而今日说出来,请各位大人查明,免得石某在今后的某日,糟了人的陷害。” “至于余下的粮草、辎重去了何处…本将已寻到一处踪迹,那马车走向的,可是柔然的方向。” “袁大人,究竟是谁这样大胆,将粮草、辎重白白送于柔然?!”石磊愤怒质问道。 他是武将,走上战场的第一日便做好马革裹尸,肝髓流野的准备。他不怕面对敌方的利刃,即便是敌众我寡的危急时刻,他想的,也仅是多杀一人够本的心思。 然而,他决不能接受,因一己私欲,因一姓的贪婪,致使“万里长征人未还”。他一想起无辜死于燕然河畔的三千儿郎,便不能遏制心中愤恨,直欲将贝景平开棺戮尸,将主导这一切的袁党斩于马下。 他不知的是,这一世的他何其幸运,能有质问的机会。 上一世,他却成了他们之中的一人,助纣为孽,引柔然铁骑入关。那时的他夜不能寐,只一闭眼,便被汹涌而至的愧疚、悔恨淹没所有。 袁文翀的面容却依然淡定。 不论是时临安的物证,或是石磊的质问,都未叫他的面上出现一丝慌乱,他冷眼瞧着,听着。 最后,袁文翀展了展深紫的袍袖,双手虚搭于腹前,显得人极度的松弛、从容。 “哦?”他淡淡道,“即便都是老夫做的,那如何?即便你们说的俱是真的,那又如何?” 他一击掌,元极殿中涌入披甲的金吾卫,与赤手上殿的石磊不同的是,他们的手中俱握有长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