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公子、娘子可要一试?若能走到圆心,有您不曾瞧过的景色。” 薛友香来自偏僻的竹溪县,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,“有甚美景,较眼前的还要美上几分?” 小子一拜,递过一枚红狐面具,“娘子戴上面具,可入阵一试。若有缘,您定能瞧见。” 江正道取出碎银,小子递来一张白狐面具,三张红狐面具。 时临安戴上,只余一张涂了口脂的嘴露在外头。 月琅达直呼“好看极了”,“阿姊,你先去,”她道,鱼龙阵有不同的入口,为防阵中游人过多,同一入口需过半刻才可放入下一人,月琅达将时临安推入阵中,“你若走到圆心,定要告诉我是怎样的美景。” 待时临安的身影没入灿烂的鱼龙阵,薛友香前迈一步,正欲瞧一瞧齐人高的红色花灯上的诗句。 有人扯过她的衣袖,是一身月白锦袍的江正道。 “咱们走吧,”他道,“你从未来过金陵,我带你瞧瞧。” 薛友香不解,“不是要入鱼龙阵?” “真是个呆子,”江正道已取下那张白狐面具,他伸长了手,绕到薛友香的后头,为她松开红狐面具的系带,“你瞧瞧,月琅达可还在?” 薛友香转过头,月琅达自人群中与她喊道:“友香阿姊,我与点杠去喝油茶。我已托了江郎中,他会领着你。” 她的声音落入喧阗的人声,人影也消失在拥挤的人群。 “走吧,”江正道松开她的袖子,“阵中有人,不会落下霁春的。” 薛友香跟上他的脚步,往前走去。走了数百步,她终于琢磨出江正道话里的意思。 或许,阵中的另一人…是来过印院的那位,高瘦的男子? 江正道回首,见薛友香低头沉思,他一笑,“薛举子,你有心思琢磨霁春的处境,怎的不忧心,我带你至何处?你恁的笃定,我是个君子?” 不料,薛友香抬头,一双沉静的眼望向他。 自然,江正道是一只“花蝴蝶”,可时临安与他交好,他并非歹人。 “嗯。”薛友香一点头,肯定道。 这下,江正道反倒一愣。 他调了片刻的气息,又在面上挂上一贯的倜傥的笑,“好,我带你去瞧顶好看的宫灯。”他道。 江正道带她走到河畔。片刻后,一只精巧的画舫停下,力工铺过踏板,引江正道与薛友香上船。 画舫楼高三重,正中是一道贯穿船屋的中庭。中庭悬下巨大的宫灯,自灯头至灯尾,足有数人高。画舫的其余屋子只点了暗暗的烛火,昏黑的空间更衬得宫灯如蟾宫,似金乌,铺出一地锦绣。 薛友香站在二楼的围廊处定定地瞧,她绕着圈,看过宫灯每一面绘的仕女。她一面走,一面轻声念出上头的诗句。 “满城灯市荡春烟,宝月沉沉隔海天。” “接汉疑星落,依楼似月悬。” …… 江正道跟上她的步子,绕了一整圈。 “哪来的冤家,说不来,又还来了?”一道如鹂鸟动听的声音自楼上传来。 薛友香抬头,一神仙妃子自三楼迈下莲步。 她从未…见过这般好看的人。 神仙妃子挽着披帛,仪态万千地走至薛友香的面前。 “你是哪家的小娘子,叫人拐至此处?”薛友香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襦裙,神情清正,沁娘自然知道,她并非画舫里的姑娘。 薛友香叫美人不错眼看着,不可控地蒸红了面色,“不是拐来,江郎中道,此处有顶好看的宫灯,”她想,神仙妃子定是画舫的主人,于情于理,她当行个礼,于是,薛友香拱手一拜,“叨扰娘子。” 瞧她的言行,沁娘心道,怕是个老实的女学生。 “娘子可知,此是何处?”沁娘想逗她。 “画舫之上。”薛友香答道。 “可不是寻常的画舫。”沁娘走近她,一步一步的,直到与薛友香脚尖抵脚尖,脸对脸。 薛友香受不住魅惑的眼神,只好后退。可没几步,她的后腰抵上围栏。 沁娘瞧她这拘谨的样貌,笑了一声。她伸出葱指,点上薛友香的下颌,又微微抬起,“此处是专为官人红袖添香的画舫。” 薛友香叫她调戏得浑身僵直。 江正道看不过,无奈出声,“沁娘,”他道,“莫吓到薛举子。” 竟还是举人娘子? 沁娘抚上薛友香鹅圆的脸,“小娘子生得白,眉眼也好。”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