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但当拉克丝拿到了伊奥妮所讲述的“历史”、并将其同莫甘娜的版本进行了一番对比之后,她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 “完全就像是两个故事。”放下了记录,拉克丝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,“很难相信,这居然是对于同一件事的不同记录。” “这倒是不难理解。”伊诺表情微妙,“说实话,以弗雷尔卓德人那种口口相传的记录方式,他们有看起来还算清晰的历史这一点,其实就已经多少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了。” “这算是一句赞扬么?”拉克丝看向了伊诺,“所以,你认为哪一个耿介接近事实呢?” “要我说,哪一个都不是。”伊诺嘿了一声,“一个向着巨神,一个向着三姐妹,如果故事里的那些蛮荒半神的崇拜者还在,恐怕他们的嘴里就会有另外一个故事了。” “说得好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拉克丝果断点头,等到伊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微妙的无奈,才终于说起了正事,“所以,你觉得那个伊奥妮,是个怎么样的人?” “满脑子冰霜女巫的狂信徒,对于冰霜女巫的信仰已经让她陷入盲目。”伊诺一面回忆着之前伊奥妮的表现,一面回答道,“她完全相信这个故事,并将一切与之不符的记载视做错误甚至亵渎,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。” “但她又的的确确是冰霜女巫派出来的使者。”拉克丝的语气有点微妙,“对于冰霜女巫来说,派这样一个没什么能力、人也算不上聪敏的家伙来担任使者……要么是冰霜女巫的脑子也不清醒,要么是她不在意伊奥妮的能力不足。” “在这个问题上,我的感觉更独特一点。”伊诺显然有自己的判断,“说实话,和伊奥妮接触下来,我觉得她不像是使者。” “不像是使者?”拉克丝有点不明白了,“她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吧?” “应该没有。”伊诺耸了耸肩,“我只是感觉相较于使者,她其实更像是一只信鸽。” “信鸽?” “是啊,伊奥妮本人怎么想,似乎压根就并不重要。”伊诺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自己银白色的长发,“那位冰霜女巫也许只是单纯地传递了一个消息而已。” 拉克丝和伊诺有很多猜测。 虽然在情报小组那边和卡尔亚那边有回信之前,她们暂时还无法做出一个非常确切的判断,但至少现在伊奥妮已经被合理合法地羁押进了禁魔监狱。 距离她所声称的会盟时间还有很久,就算满心疑惑,拉克丝也还能安心等待下去。 唯一的问题就是,她恐怕又要在北境耽误一段时间了。 可是,让拉克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,就在第二天,伊诺面沉似水地找到了她。 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”伊诺的面色前所未有地差,“在梦里,我见到了冰霜女巫。” 伊诺的话让拉克丝终于瞪大了眼睛。 “她主动找到了我的梦。”伊诺的手指揉着眉心,“很难向你描述那种感觉……伊奥妮不是信鸽,而是寻猎犬,她让那位冰霜女巫找到了我。” 拉克丝递上了一杯茶。 伊诺深深地啜饮了一口,再长长地出了口气之后,这才向拉克丝讲述起了她昨晚的梦境。 那是一个清晰得不像是梦境的梦境。 在梦中,伊诺正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深渊之内,那里没有日月星辰,也没有任何的标志物,她所能看见的、感知到的,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。 梦境之中,伊诺有些迷茫地走在这一片死寂之间,想要找到离开的方向,但无论走出多久,梦境之中的景色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。 臻冰,臻冰,还有臻冰。 伊诺所见的,只有无尽的臻冰。 无论是脚下的覆盖着浮雪的地面,还是身边狰狞的岩石,又或者不远处斧凿刀削般的峭壁,都是臻冰所制,身在死寂的臻冰之中,就算伊诺身在梦中,却依旧清楚地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寒冷。 伊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极致的寒冷了。 然后,就在伊诺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一片臻冰之间的时候,一个高大的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。 “远离故乡的寒冰血脉,你终于来了。” 伊诺的确身具寒冰血脉没错。 但她对于这份出身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认同。 寒冰血脉……又怎么样呢? 所以,在听见了这个声音之后,她甚至连搭茬的意思都没有,只是继续向前,想要走到这条峡谷的尽头,离开这里。 “你已经不能继续向前了。”那个声音又一次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