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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明(2 / 2)

,不该如此。

这样崩开的伤口还有几处,连思离久伤成医,照顾伤员本应该很在行,此时却笨手笨脚起来,一件里衣脱了许久还没上药。

“嘶——疼。”

眼睫微微颤动,长玖为含笑看着慌乱的连思离:“殿下弄疼我了。”

还在恍惚的连思离呆呆道歉,看到那人眼角藏着的狡黠才回过神来,为伤口上药的手加重了几分:“我是来兴师问罪,不是来照顾伤员的。”

“长家怀的到底是何心思,既决定了要帮扶穆家,为何又横插一脚?”

长玖为怔了许久,才揣摩明白她话里的意思:“助穆家劫狱并非长家授意。”

“那又是为何,拼命很好玩吗?”连思离的语气有些急,责问出口竟带了些担心的意味,等自己意识到已为时已晚。

长玖为神情缓和,只是怔怔地看着她:“我以为,你会去。林家的高手我打过交道,或许能帮上忙。”

堵在心口的气化为笑意,连思离又恢复了往日不着调的语气:“怎么,玖为先生这是想通了,要跟了我...做谋士?”

“你于我有恩,总是要还的。”

他这话没什么错处,连思离听起来就是很不舒服,没被顺毛的小猫瞬间变成了刺猬:“我帮你妹妹那是举手之劳,不稀罕你拼命。”

只是这人还伤着,想跟他吵架都不能吵个尽兴。“你既然醒了,就自己上药吧。”连思离抄起披风就要往外走。

“殿下,外边下雪了,可以留下来…陪陪我吗。”

雪落无声,却在窗上留下了簌簌下坠的影子,看那势头,确实是场大雪。

“嘶——”伤员又发出了挽留的轻哼。

“你受伤早就是家常便饭,怎的今日就如此娇贵了。”连思离抱怨着,上药的手却没停。

瞧仔细了才发现,那背上腰间旧伤叠新伤,哪怕是痊愈的皮肤也留着浅浅淡淡的疤。

连思离抚摸着那些伤疤,纵有千言万语,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。

能对他说什么呢,在相互算计里产生的感情是不能见光的植物,最好的归宿也只能是向下生根,不破土发芽。

那便什么都不说吧。

上完药,等他重新穿好衣服,连思离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,与长玖为并排而坐。

树影摇曳,雪影欢愉。屋子炭火正旺,燃烧的轻微响动和着寒风拍打窗子的节拍,奏出静谧而美妙的乐章。

她靠着他,只是静静地坐着。

“上次你给我讲了你小时候的事,这次换我来讲。”

“八岁之前,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。有爱我的父母,纵我、护我的兄长。如何也不会想到,打破这一切只需要莫须有的谣言…”

“母亲坠崖那天穿了件柔蓝色的衣服,和那日的天空一样美,直到她跳下去,我都以为在梦里,她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的,我相信哪怕是最紧急的情况,她也一定能有办法逃生。”

连思离顿了顿,压住自己哽咽的声音,继续道:“我和兄长等了许久,树枝开始摇摇欲坠,他像往常那样与我聊天,然后用衣服盖住我的眼睛…他把生机留给了我,我却再也见不到光了。”

长玖为握住她冰凉的手:“很痛的话,就不要再想了。”

连思离摇摇头:“没办法的,那些画面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,有些细节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真实的,还是我臆想出来的。它们像细小的针,刺得得我生疼。”

她红这眼,露出苦笑:“可是你知道吗,我需要这种痛,需要这种痛时时刻刻提醒我,有些事情,永远也不能忘记。”

连思离想要复仇,可最可笑可悲的是,她连自己最想要杀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,凶手是那些皇子吗?是那句流言吗?杀了他们自己就能够好受些吗?她不知道。

但正如师父青城道人所言,既然他们都信了“女主出”的传言,那不如就顺应天意。

长玖为没再出言相劝,他太明白这种心情,开始理解她的恨意、她的抱负。

他和她,或因道义或因情仇被困在樊笼里,但他知道,她不属于这。终有一天她会冲破牢笼,成就自己的道。但他不能,他是被折断翅膀的鸟,只会是拖累。

这样想着,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怀中人。至少此刻他们还是在一起的。

雪夜太冷了,能有个抱在一起取暖的人,也是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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