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众军之中,大部分人是支持乔穆的。 他们爱戴他强者的为人,信服于他的军功,或多或少地想过有朝一日一将功成,也能成为乔穆那样的一代名将,高大而强势,笔直又骄傲,顶天立地,光明磊落,正如他们所想象的、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模样。 他们普遍人微言轻,积极者为了希望渺茫的远大前途,消极者为了日后还能相安无事地混下去,习惯泯然于众人,大多时候只服从命令,不敢直抒己见,也不愿成为众矢之的,公然与上峰为敌。 所以早在乔穆揍了他的十夫长取而代之起,许多人就开始服他了。 他们同样认为,鸣金收兵时唯独不通知木兰女军——还是乔穆不在的那一队,十分欺软怕硬,阴损无耻,不是男子该做的事。他们也能理解乔穆动了真怒,明白他爱兵如手足的焦虑与担忧,但他们依然无法赞同乔穆要抛下绝大多数的他们,去寻找不过两千的女军。 而另一部分瞧乔穆不顺眼的,则感觉机会来了,有意在元帅及众人面前表现自己—— “乔将军难道从未听闻‘大义灭亲’、‘有舍才有得’?” “这不都要怪女子自己不安分?平平安安的家宅不待,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,非要来战场,没立过几次功不说,还总惹麻烦。” “救回来又如何,怕是也脏了,有辱国体……” 听众军之中竟有随声附和的,乔木兰厉声喝道:“滚出来!” 这时却无人出列了。 “敢不说人话,却不敢让我看见你是谁?”乔木兰冷笑。 赵参军又道:“乔统领,休得放肆!” 乔木兰心知再这么纠缠下去,不会有任何结果,只得另辟蹊径:“我方才是不是忘了说什么,哦对……” 她的语气有些无奈和无力,还带有一点点的嘲讽,“此次失踪两千人,元木兰也在其中。” 全军上下何人不知元木兰是谁?闻言皆色变。 这便一定要救了,否则…… 否则什么? 元木兰是元老大王的嫡亲孙女,便一定要救了? 方才假设那两千人是自己的时候,作为普通士兵的他们不也默许了元帅和赵参军等将领的做法,怎的有了元木兰,就变不救为救,方才的取舍和不可竟都不作数了? 凭什么? 原来在人命贵贱之前,他们与失踪的木兰女军没有区别。 所以说到底还是能救的,只是元帅等不想放乔穆走。 既如此,要么都救,要么都不救,一视同仁方能服众。 可这里真正能做到对众将士一视同仁的,怕是只有乔穆一个。 见众将领,特别是元老大王旧部,显然态度已有松动,甚至有几个想替乔穆带兵去寻,元帅面色愈发难看:“不行。” 赵参军劝道:“元帅……” “本帅不许!”此时已不仅仅是公事公办,还要捍卫自己的权威,元帅义正辞严,“事有轻重缓急,我军刚经历一败,尚未休整,军心未稳,若再有行动,当从长计议!” 众军只好抱拳响应:“谨遵元帅之命!” 与此同时,木兰女军有抽泣声传出,乔木兰却轻笑起来:“看来鸣金一事不解决,不让你们确信木兰女军并非自己惹祸,我就不能堂堂正正去找,即便找回来了,木兰女军也抬不起头来。” 赵参军叹道:“阿穆,你怎的还不明白……” “我明白,我怎么不明白?非要我把大家的心里话说开?” 乔木兰面向众将士,自最左边的白尧起,一一看过去:“对于你们来说,木兰女军是军功的竞争、掠夺之人,是累赘,是麻烦。她们不听你们的‘好言相劝’,明知战场生死动荡,也要来占据一席之地,能有此劫,纯属活该。 “你们何止不想去救,有些人只怕还想说,救不回来才好呢,最好能借此吓退其他女军,让她们再别跟来,这两千人便也算‘死得其所’了,是吧?” “有如此奸恶想法者,不配为人!”沉默了半晌的白尧忽然道,“你何必如此阴阳怪气,冤枉了众兄弟不说,也伤了众兄弟的心。” “你们至少还有命在此伤心。”乔木兰冷嘲道,“敌军尚能把木兰女军当对手,我军却不把木兰女军当同袍,同为沙场丈夫,你们就不惭愧?” 忽然间,乔木兰意味深长地看向元帅,又道:“该不会……此事是元帅授意,故意留她们断后的吧?”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。 元帅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:“我怎么可能留女人断后?你再这样扰乱军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