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何的眼中顿时迸发了火一般的恨意。 “但凡暴君昏君,历数罪孽之时绝不会遗漏□□这一项,无中都能生有,更何况楚仁曾娶□□为后?然而你在为楚仁盖棺定论的时候,对此绝口不提,是为了你母亲么?可楚仁和你母亲的关系,知道的人极少,后来就只剩你了。在外人看来,楚仁再怎么暴虐,待继母也是极孝顺的,对你这个继母所出的弟弟更是亲厚,就算他们指责楚仁□□,也断然联系不到你母亲身上。” “那又怎样?”楚何咬牙切齿道,“只要有人提及,我就会想到楚仁□□的对象正是我的生身母亲。” “……她让你觉得耻辱?” “倘若你是我,拥有一个不甘寂寞勾引继子,与继子通*奸的母亲,你不会觉得耻辱吗?” “可她一开始是被逼的,后来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、想要什么。她为了你,用自己跟楚仁做了交换,让楚仁承诺皇位兄终弟及,同时也为了保护你……” “我不需要!不用她插手,皇位也早晚是我的!” 景黛轻笑道:“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。” “你!” “你应该知道的啊,楚仁不仅逼*奸了你的母亲,还想‘淫*乱’你。” 好不容易多年之后,楚何在顾氏家主的小女儿身上,发现了似曾相识的某种特质,却再度遭到了背弃。 而现在,这位顾小皇后就像换了一个人,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嘲讽和鄙夷,弑君又谋反的同时,竟然告诉他,她看到了他的过去。 怪力乱神,匪夷所思,如何能信? 可她又说,他的哥哥在与他母亲乱*伦的同时,也想“淫*乱”他,这提醒着他从未想过的一种可能。 景黛始终注意着楚何的神色,知道他想起了不少事,还被她的言语所影响,两只眼睛都有了光。 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,施施然勾起唇角,残忍地浅笑:“就是不知道,母亲和儿子,到底谁才是被爱屋及乌的那一个。” 楚何怒目而视:“你不是都看到了吗?” “能看见故事,但看不穿人心啊,就比如说你哥哥,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,不也没看出你的虚情假意和别有用心么?” “我是虚情假意,我是别有用心,谁叫他一个废后之子不早点跟着他母亲一起去死,非要占着本该属于我这个正宫嫡子的位子!他一边跟我兄弟情深,假惺惺地要把太子之位让给我,变着法地向我示弱,让我犹豫忐忑,心软退缩,一边虐杀了我母亲……我不能恨他么,我不能害他么?” “你是怎么做到,一边害人,一边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的?”见楚何紧咬牙关,下唇都被咬出了血,景黛继续语出惊人,“大约这就是身处高位者的通病。你害别人永远有道理,别人害你怎么都不行,可你是不是颠倒了因果关系?” “闭嘴……” “你母亲是楚仁杀的不假,但前因是,她听了你的话,给楚仁下毒了。追根究底,其实是你……” “我让你闭嘴!” “你凭什么让我闭嘴,就凭你是皇帝?可从现在开始,不会再有人听你的了。”景黛紧紧地扼住楚何的喉咙,“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——我已经好久没这么想说话了,你要重新开始习惯听命于别人的日子。” 楚何目眦欲裂:“你……这……恶妇……” “这对我来说,其实更像是一种褒奖,所以我谢谢你了。” “你害楚仁,是为了给母亲报仇吗?可在你母亲过世前,你就害了楚仁许多年了。而你母亲,就算血缘天性存在感情,也永远及不上你自己。元贞,多好的谥号,可你母亲在你眼里,既非元后,又不‘贞洁’,你偏偏给她这样的谥号,是在心虚、在掩藏,还是在嘲讽?所以弑母这样根正苗红的罪名,废帝的时候你不用,淫*秽这一污点,你事后也绝口不提,其实都只为了你自己,为了你‘干干净净’,也为了……”景黛靠近楚何,纤指自他的喉咙向下一滑,在他的心口点了一点。 楚何的神色忽有些不自然:“……你还知道什么?” “我还知道,在你内心深处,你在嫉妒你母亲,嫉妒她能和楚仁在一起……” 楚何讽然轻笑:“怎么可能……” 景黛又笑:“你刚才问,楚仁为什么不追随他母亲去死?” “这个答案,你也知道?” “在你出生那天,你可知楚仁在做什么?” “我怎么会……” “他在自杀。” 楚何神情一滞,忍不住握紧了拳,崩开了刚止住血的伤口:“……可他没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