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县令脸色微变,想起前些日子抢夺拦截李县令的那批粮食,两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。就算安王府对他睁只眼闭只眼,那李县令可不是个好相处的。 他不置可否地冷哼了声,徐奕清又道:“恕学生直言,普通说辞恐怕难以让他们安心离开。大人也经历过科举,每一次成绩都关乎最后结果,会昭示他们十年寒窗后是否名落孙山。岁试成绩不好的压力可想而知,他们如今只能通过此事来缓解,必须要给他们足够的东西,他们才会真正散去。” 王县令看了徐奕清一眼:“你待如何?” 徐奕清浅笑道:“此事也不难。首先范木材必须赔偿清湘书院并且登门致歉,其次他要负担书院学子明年去灵州府学的花销。最后,他必须跟有生意来往的对象写下契约书,保证未来供货质量和价格。” 前两条不难理解,最后一条王县令却是不懂。 “学子闹事,跟他人何干?” 徐奕清义正言辞地说:“大人为我们劳心费力,这条件自然是为大人做势。大人处置了不良商户,还确保了辽阳县百姓的利益,自此以后,谁人不夸一句大人好。” 王县令明白过来,又不禁心里犯嘀咕,说白了就是拿人家范掌柜的财,来借花献佛给自己添个好。这少年郎真是好算计。 他仔细地打量了徐奕清一番,看着徐奕清俊秀的五官,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特别是徐奕清说话做事的风格,极为熟悉,仿佛他幼年在京中见过的某人。 “你……”他想了想,还是没说出疑惑,只道:“你想得如此周到,想要本官给你什么好处?” 徐奕清低头,如一般少年那样羞涩地笑了笑,说:“我还未有信心下场参考。若是日后有机会,望大人能给我一封举荐信。” 大楚的府官都有举荐学子乡试免试提拔的资格。 王县令闻言,得意地笑了笑,到底年少没有功名,比那些身负功名的好控制。他当即拍板:“只要你能让本官不出面,就说服范掌柜散尽家财,区区举荐信又有何难?” 徐奕清拱手行礼,垂眸掩下眼底的算计,说:“定不负大人所托。” 范木材店铺的门是被衙役士兵一脚踢开的。 有官府的人在前面开路,徐奕清直把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做派摆足。 王县令的人亲自上门,范掌柜哪里还敢摆谱,肥胖如球的身躯从内室连滚带爬出来,上气不接下气。 他人还没站定,就先训斥伙计:“一群废物!县令大人到来,你们居然不来通知我一声?还要不要上工了?” 店铺伙计都垂了头,好像刚才耀武扬威把秀才们关在外面的不是他们。 范掌柜训完人,这才看向徐奕清,他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,面带疑色:“不知道这位是?” 徐奕清对随他进来的军士使了个眼色,等他们都退至庭院,与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后,才上前一步,说:“我跟清湘书院的生员们一起来的。” 范掌柜目光闪了闪,叹息说:“原来是书院的秀才老爷们。唉,其实我理解,数年寒窗一朝失利,谁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。但也不能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啊,我只是个卖木头的,这学问还是在各位秀才老爷的肚子里,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,就全部消失了不成?” 徐奕清点头,浅笑:“是这个道理。” 范掌柜没料到对方进来这么好说话。他愣了一瞬,就听徐奕清说:“王大人托我过来给掌柜的先带几句话。” 范掌柜迟疑地一瞬,问:“这……王大人怎么说?” 徐奕清笑道:“你看我身后,你觉得大人何意?” 他身后是黑着脸站在庭院里吹冷风的衙役。他们本来就对今日之事不满,范掌柜看过来,这些粗鲁的军中汉子直接怒目回瞪,有些手痒的还弹出腰间佩刀,恐吓意味十足。 范掌柜被吓软了腿,战战兢兢地看着徐奕清:“这……还要将我投入狱中不成?” 徐奕清悠悠地反问:“你说呢?” 范掌柜扑通声跪下了:“我冤枉啊,秀才老爷们都精贵,我哪敢以次充好,去替换他们书院的木料,最多有几批弄错了,但那也是新来伙计的纰漏,不是有意的啊!” 徐奕清静静地看他哭,然后俯身,在范掌柜耳边低语:“实话给你说,冤不冤枉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庆王殿下到来前,辽阳县不能出任何娄子,你懂?” 范掌柜就算不懂京中局势,也知道皇家的人惹不起。他顿时面色惨白,瘫坐在地。辽阳县是安王治下,他平时也不敢乱抬物价,最多把质量最好的木料送到安王府和县衙,把一些次品换给没有势力靠山的平民。 他敢对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