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,自谦与静安,因步正东、俞妱蕊等人一走,一时心结难解,竟连番攀爬了布鸽唐和鹰嘴石。有打小为伴之情,又终究生来之意,彼此倒也宽怀不少。 但随之仍感世事无常,今日不知明日,便更加珍惜起,同英子、俞可有、步艳霓之间的情分,几人有事无事,就相聚一处、怀旧迎新。 却说,如此不过几日,这夜,自谦照常往俞老太屋里问候一下,却见其躺在炕上,双眼半合着,直说胡话道:“你这老东西,早年间东闯西荡的,如今我走不动了,倒想起陪着咱回娘家,那亲人都没了,倒又来看谁?” 自谦吓了一跳,忙问道:“奶奶,您和谁说话呢?” 而俞老太却自顾说道:“你看房子都塌了,院墙也倒了,虽说是荒凉的可怕,俺倒做梦都想着呢,打小在这里的日日夜夜。 记得在家为闺女时,咱也是有爹娘疼的,谁知跟着你这老东西,一走便是几十年。不过如今也该回来了,回我的迟心湾,寻俺的亲人去。” 自谦顿时慌道:“奶奶,您这是怎的了,快醒醒。” 只听俞老太仍自语道:“你看你,带着我一个老婆子也就罢了,倒在哪里领来这般标致的一个丫头?咦,怎瞧着恁的眼熟呢?” 自谦闻后,不由汗毛倒竖,忙推了俞老太几下,喊道:“奶奶,您怎的了这是,可别吓我。” 俞老太方才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,失神一会儿,又盯着他笑道:“你也是迟心湾的,不知是谁家的孩子?” 自谦急声道:“奶奶,我是自谦,您不认得我了?” 俞老太茫然道:“自谦?自谦是谁,不记得了,” 遂又疑惑道:“你如何在我家中,你爹娘呢,怎把你一人留于这里?” 看着俞老太的样子,自谦是好不难受,便心中寻思着,只怕奶奶状况不好。于是慌忙出得屋子去喊爹娘,不过一会儿,俞大户和郝氏,并涂七娘、英子皆是来到。 俞良忙附身问道:“娘,您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 俞老太瞧了他好一阵子,方才清醒,就疼爱道:“你怎的过来了,都忙了一日,还不歇着去。” 几人不禁疑惑的看向自谦,见他一脸不解,郝氏遂上前关心道:“娘,您可是身子不适睡不着么,要不俺留下陪您说会儿话吧。” 俞老太摇头道:“我不打紧,你们自管歇着去吧,” 说着,那眼又扫向涂七娘和英子,笑道:“你俩甚么时候回迟心湾去?” 涂七娘心酸道:“等您老身子好些了,咱们娘几个再一同回去。” 英子也忙道:“姑奶奶,听说咱们迟心湾如今可热闹了,不仅码头一片好光景,便连贩卖海物的,也不似从前,都成了正儿八经的营生了。” 俞老太乐道:“好,好,到时咱们都回去瞧瞧,” 遂又问俞大户和郝氏道:“那丫头呢,可是睡下了,怎么一天个也未见人?” 郝氏听过登时心头一颤,身子遂不住的发抖。俞大户见后,忙将自谦拉至跟前,说道:“娘,自谦在这呢。” 俞老太一怔,待看过自谦许久,方自嘲道:“你看老婆子,眼神也大不如从前了,” 而后,将手打被窝里伸出,拉着他疼惜道:“我的乖孙儿,以后可定要好好的,莫要去作贱了自己,方不枉恁多人疼了你一场,” 等喘息几下,又叮嘱道:“须记着,那一饮一啄,皆是因果注定,断无甚么亏欠,且把心放宽了就是。” 自谦虽说不解其意,但仍是点头答应,刚欲开口说上几句,却是凝噎难语。随之那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,心中顿然一阵悲痛。 待俞老太顿过稍许,又告诫俞大户和郝氏道:“既然送给咱们了,只当是宿债未消,欠了人家的,日后无论所生何事,皆不可芥蒂于心。” 夫妇俩闻后,忙含泪点头。随后俞老太又看向涂七娘和英子,嘱咐道:“凡事随命就好,看的开了,万般皆顺,若看的不开,纠结着不放,苦的只会是自己。”二人哽咽着称是,遂啜泣不止。 便听俞老太叹了一声,又无力摆手道:“都歇着去吧,我困了,要睡上一会儿。” 见其合上了双眼,郝氏忙上前给轻轻掩了掩被子,随之向俞大户几个示意,就一同走了出去。待来至外屋,又合计着,看俞老太精神尚可,并不似自谦说的恁般严重,想来应该无事,便各自歇下。即此一夜无话。 且说,等次早郝氏端着稀粥,进了俞老太的屋子,任如何喊叫只不吭声,再一探一摸,竟是身子僵硬,已然没了气息。再看牙关紧闭、面带慈祥着,不知何时驾鹤西去了。 郝氏不由一声惊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