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未到,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先到了,这声音比自己三哥的嗓门更大,而且更加浑厚。 院门口走来了两个男人,一个白净的年轻人,看着也就二十来岁,一个是胡渣拉碴的中年人,方才不服气的喊叫声是中年男人发出的。 两人来到院子门口,因为长得面向不善,楚儿也只敢远远的行礼。 “两位御史大人,里面请。” “小小宫女你这发饰是什么样式的,这是宫女可以戴的吗?我要去参你一本僭越。”中年御史方一见面就来了一个下马威,那凶巴巴的模样,吓得楚儿不敢说话。 “李兄,许是五殿下赏的。”白净的青年张先启见楚儿那害怕的样子,劝说了一句。 “就算是殿下赏的,后宫宫女怎么可戴如此发饰?打扮的娇柔模样是想要引诱皇孙不成,我早与陛下说了,皇孙们的宫女得全部换成嬷嬷,免得那些有歪心思的宫女有机可乘。” 这家伙这是要犯众怒啊,三哥要是在场怕是要和你拼命了。 楚儿忙将发饰拿了下来。 “李兄,先去见殿下吧。” 李时勉这才偃旗息鼓,两人仰首阔步的向着朱瞻墡的房间走去。 朱瞻墡可是知道这群御史的名声,也知道朱棣这应该是趁机以报纸的名义派了两个刺头给自己。 明朝的言官是皇帝也敢骂,方才李时勉稍微露了一手,这人脾气看的出来,欠打。 来到房门前,朱瞻墡走了出来,对这些言官气势上绝对不能输,输了的话能给你拿捏的死死的。 “两位御史,院内坐吧,桑语拿些果子出来。” 在小厨房的桑语急忙拿掉了自己头上的发饰,然后端出去两盘摆盘精致的果子。 “两位自我介绍一下。” “都察院监察御史李时勉,现年年三十九岁,永乐二年进士出身。” “都察院监察御史张先启,年二十二岁,去年中的进士。” 这位李时勉中进士都已经十几年了,按照道理来说这年纪应该当的官职也上来了,除非就是得罪人了,官职一直上不去。 白净青年张先启看着就好相处的多。 “两位御史,陛下应该跟你们说了,将你们二人派给我的原因了吧。” 张先启点头,李时勉却未回答,显然一脸的不服气。 他认为自己应该每天谏言天子端正言行,而不是陪一个皇孙搞一个什么叫做报纸的东西。 朱瞻墡也不恼,拿出了报纸,然后说了一遍报纸的各个版块。 话还没说完,李时勉已然冷哼一声:“哼,五殿下,此举大为不妥,将邸报中的家国大事与那些不入流的小说,民风之事同时刊载在报纸之上,岂非视国事如儿戏。” 这明朝的大喷子可比现代的键盘侠要厉害,找到点不顺眼的事情就会喷你,而且还都是站在大局的角度,从礼法等更高的高度喷你,让你无法反驳。 毕竟这些大喷子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怎么喷人。 “民事民生也是我大明的重中之重。” “记三两民间琐事与国事同书,笑话,古而无之的大笑话!”说的激动李时勉态度变得异常坚决,张先启劝也劝不住。 “李御史,先将报纸的功能全部听完。”朱瞻墡有些无奈,也有些生气,自己讲两句就被打断。 “不听,我不听,将民间琐事,不入流的小说,与国事同书,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,若殿下真要如此做,我李时勉也只能上书陛下五殿下妄议国体,有失皇孙尊贵,请陛下送您去宗人府,请宗族惩罚。” 奶奶个腿子,这大喷子根本就不和人好好讲话啊,朱瞻墡无奈叹气,朱棣这是真的给自己派了一个刺头过来啊,刺头中的刺头。 但是也明白如果这个刺头这里过不去,就算现在不管他,到时候报纸出来了,他这些话还是会去御前说。 “李御史,御史工作为何?”朱瞻墡问道。 “拨乱反正,正本清源,规谏皇帝,监察地方,前赴后继,视死如归。”这人过于的刚正不阿,朱瞻墡估计这也是他没办法升官的原因,谁都得罪。 朱瞻墡不喜欢这样的人,过刚易折,这样的人想法太激进,做事情也不留余地。 但是仔细一想,撰写报纸这样的人不是正合适? “李御史多少日可见陛下一次。” 似乎说到了李御史的痛处,冷哼一声就不再多言,旁边的张先启开口缓解尴尬:“自年初为解缙辩白之后,我们二人便再无见过陛下。” 朱瞻墡吃惊,这两人居然去为解缙辩白了,解缙是之前的内阁首辅,因为无人臣礼被下狱,今年刚走的。 皇帝不喜欢这种自视甚高的大才子,解缙为人确实有才,官至内阁首辅,编撰永乐大典,那句保住朱高炽太子位子的“好圣孙”也是出自他之口。 可是也是因为其恃才傲物的性格让朱棣厌弃,一步步被贬,今年刚死的。 为解缙辩白就是给朱棣找麻烦,因为解缙之罪不至死,朱棣杀他实际上经不起细细的推敲,容易落人口实,朱棣哪里能喜欢二人。 平白再杀两个御史,实在是不好,只是厌其两人不长眼,不长脑。 “身为御史不能面圣,何来规谏皇帝,监察地方之能。” 朱瞻墡的话彻底点着了李时勉的怒火:“我等虽是草芥,以匡扶大明为己任,以肃清天下乱事为本心,总胜于只会纸上谈兵的黄口小儿。” 朱瞻墡的火气是真的上来了,这人说话实在是难听的很。 张先启忙拉着李时勉:“殿下莫怪,殿下莫怪。”年轻的他比李时勉要圆滑的多,但是刚中进士的人就敢和李时勉一起为解缙辩白,其心可鉴。 在当官这路上,显然张先启要远远优于李时勉。 中直之臣甚好,但要张弛有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