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他确信薛玉霄听见了几句,但不知道听见了多少,靠着她的绣鞋跪下,扯着薛玉霄的裙边儿擦拭眼泪。 薛玉霄扯出裙子,一抬头,裴饮雪推开屏风,立在内室的边缘,一身工整洁净的霜色细葛袖衫。他漆黑如墨的长发簪在玉冠素簪里,神情淡淡,满怀清冷寒气,袖中的梅花冷香被窗下的风吹得似有若无。 两人眼神对视,薛玉霄福至心灵,马上发觉:“你知道我在?” 裴饮雪看了看她脚下那一团孱弱发抖的青色:“不知道。” “裴饮雪——” “不知道。”他说,“但听说薛……妻主脾气不好。” “妻主”的咬字听着格外生涩。 薛玉霄指了指青竹,跟林叔道:“蠢得出世升天的,还给裴郎君练手来了,把他带回西院。” 裴饮雪根本是有意引导他说出一些逾越之言,正好测试一下薛玉霄的脾气是不是真的像青竹所说的那样可怕。 林叔二话不说,将青竹带走了。 裴饮雪也适当撤回视线,垂眸后退。他知道薛玉霄的脾气根本不像传言当中那样暴虐恣睢,可也不排除她突然发怒的可能性,毕竟传言不可尽信,也不可不信。 “还冰清玉洁的男主呢,坏透了。”薛玉霄脱了绣鞋,坐到食案边,被哭湿的裙摆遮住罗袜,对着空气嘀咕了一句,随后道,“坐过来,我问你。” 裴饮雪坐回原位。 他以为薛玉霄要责罚自己,这也是揣摩她性格习惯的一环。既然要以和离改嫁为长期目标跟她周旋,了解她的性格是最基本的…… 裴饮雪看起来非常平静,无动于衷地给她倒茶。但他寒凉的掌心却握着一层冷汗。 这是他对薛玉霄的第二次试探。 薛玉霄喝了口茶,这是他烹给青竹的,入口是温凉的。她润了润喉,说:“你知不知道如今流行的辩难议题是什么?” 裴饮雪的手停在半空,整个人从一种警惕和紧张中瞬间脱离,他诧异地望过来,微微一愣。 “什么?” “辩难议题。”薛玉霄道,“清谈会。” 裴饮雪:“……你,问我?” 一个不学无术的豪门纨绔,问一个深居简出的庶出郎君——如今时兴的辩难议题是什么?她可真敢问啊。 “不行吗?”这次换薛玉霄愣住了,她抬指支着下颔,回想原著,没错啊,是说裴郎才学绝伦,他应该对这些很有了解才对,“你不愿意教我?” 裴饮雪:“……教?” 他觉得更窒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