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路,只能向外闯。去那些未充分开发过的地方,去那些技术水平落后的地方,去那些对人才如饥似渴的地方。 辽东,这些年不少人过去了。 有人写信回来,意思大概是“人傻、钱多、速来”。 其实可以理解,当地一直处于人口流入状态,对各种铁制品的需求量极大,而相关人才又较为匮乏。当地渤海铁匠一个个富得流油,忙都忙不过来,汉人铁匠去了,还有语言优势,自然更加滋润了。 云南,也有些人去了,不过褒贬不一。 有人在昆州,说当地气候宜人,生意好做。 有人则病倒甚至病死了,再无音讯。 这种情况就让人很迷惑,劝退了不少人。 再加上对传说中的瘴疠之地恐惧,无形之中,去的人又少了一波——他们宁愿遇到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,也不愿面对未知的风险。 西域,似乎是一个新去处。 不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瘴疠之地,顶多吃沙子罢了,但这是可以忍受的。唯一的顾虑在于安全环境太差,让人举棋不定,下不了最后的决心。 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见朱三沉思,周二起身道:“把军器拿来我看看,若合格,这便交割了。” ****** “亡命山泽,挟藏军器,苟且偷生,自弃何多!” “许尔陈首,可免死罪,三日不首,复罪如初!” 江南的草泽山岭之中,神武军将士们大声呼喝着。 在他们对面,则是一个山寨,建在地势绝险之处,啸聚了数百名武人。此时听到山下呼喊,寨内一阵喧哗鼓噪,且伴随着激烈的争吵声。 骑在马上的柴再用突然叹了口气。 名义上他是新朝将官,对面的是贼人,但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?都是可怜人罢了。 龙虎军的结局已经传到淮南,众说纷纭。 有人不忿,觉得朝廷在卸磨杀驴,不想养他们了。 有人唏嘘,觉得这么一支老部队,就这样折腾没了,怪可惜的。 有人叹息,觉得最后那七千人能去辽东当府兵,其实很不错了。前五年还继续拿军赏,五年内总该给他们分地、分部曲了,从今往后当个小地主,免赋税、免徭役,练练武、打打猎,偶尔出征,日子还是很潇洒的。 柴再用是神武军使,他不得不考虑手下儿郎们的未来——该军原有步骑一万八千人,经历了辽东的远戍厮杀之后,又老退了一些人,如今还剩一万六千余。 一万六千人中,绝大部分是淮南子弟,先吴王赖以对抗朱全忠、邵树德的本钱,虽然大部分时候大伙在与钱镠厮杀。 柴再用要对这些人负责,不能看着他们不明不白地没有下场。 只是,他能怎么办? “柴指挥!” “柴将军!” “镇使!” 山寨的大门突然打开,涌出来了大群衣甲破旧的军士。 神武军将士紧张了起来,纷纷弯弓搭箭,瞄准前方。 柴再用喝止了他们,缓步上前。 “山贼”们神色激动,跪在他脚下,有人在呜咽哭泣。 “闹够了没?”柴再用轻抚着他们的头,叹息道:“闹够了就跟我走吧。” “将军,去哪里?”有人问道。 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饶。”柴再用说道。 “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!邵贼不会就这么放过咱们的,现在傻了吧?我呸!” “什么活罪?莫不是去昇州修宫城?那还不如拼了!” “罢了,我不想东躲西藏了。两年多没见到孩儿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。” “降就降了吧。吴王已逝,杨渥都不心疼他家的基业,我拼个什么劲?” “听说山下都太平了?没人记得咱们了?” “都在过年呢,确实没人记得咱们了。咱们就是一群孤魂野鬼啊。” 柴再用沉默了一会,道:“朝廷有制,布告诸州。所在有军士逃亡未归者,许其自首,量减其罪,有司宜验明正身,配流伊、西、庭、焉耆诸府州。家人情愿陪同者,可发给钱粮,抵州后计口授田。” 这是流放…… 众人心中明了,人群一时间骚动不已。 神武军士卒看着曾经的袍泽,有些不忍动手。不过吃武夫这碗饭的,该杀还是得杀。 好在骚动没多久就平息了。 兴许两年的逃亡生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