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城池攻防战没什么特殊的,手段就那些,比如穴地、灌水、蚁附等等。任何一个学过打仗的人,基本都熟稔于胸。 对沧州城的围攻,照例还是经典的围三阙一,即攻打南城、东城、西城,放开北城,促其逃跑。 因为夏军来得太快,沧人没来得及做好万全准备,留下的破绽甚多。 最大的破绽便是附郭的房屋了。 沧州是大城,户口众多,有海运及河运便利,北接幽州,南接魏博,西通成德,商业发达。本身还有盐利,故财源滚滚,大量人口集聚在沧州,这就产生了大量附郭房屋了。 沧州武夫们也知道附郭房屋的危害性,时不时清理一下,但长期下来,清理掉的还没新建的多,这就没办法了。 其实这种情况很普遍,并不独沧州所有。 有的地方管得严,不许建附郭房屋,有的地方管得很宽松,房屋几乎绕城一周。最有名的就是长安,附郭房屋众多,人口也极多。如果有人进攻,以长安城墙单薄低矮的程度,攀着房顶就上去了。 此时沧州城的围攻战便是这么一个情形。 杂牌兵们清理掉了一部分附郭房屋,方便攻城器械进出。剩下的房屋基本没拆,军士们攀援而上,搭上梯子,攀爬而上,与贼人厮杀。甚至还有躲在房屋下面与城头对射的弓手,气得守将破口大骂,从城头浇下火油,纵火焚烧。 战斗就这么惨烈地进行着,各路杂牌前赴后继,汹涌而上,顶着箭失、金汁、烫水、烈火、落石,与贼人拼命搏杀。 东路招讨使臧都保也亲临一线观战。 三千江陵兵又一次溃了下来,并遭到出城的敌军追杀,死伤惨重。赵匡明带着亲兵来了一波反冲锋,堪堪遏制住了敌人的攻势,随后终究坚持不住,披头散发亡命而回。 臧都保看了一眼赵匡明,又看了看仅剩的千把军士,冷冷一笑。 这一千残兵,他看得上的不多。 平心而论,江陵兵的老底子是襄阳兵,而襄阳兵最初又是以蔡贼为骨干,编入大量蔡化本地土着,严加训练,并没有那么差。 说穿了,荆南节度使赵匡凝耍滑头,没把精兵贡献出来罢了。 “赵将军勇战辛苦,下去休整吧。”臧都保点了点头,让赵匡明至后阵整顿溃兵。 “遵命。”赵匡明不敢违逆,一瘸一拐地下去了。 他大腿上中了一箭,虽然不甚严重,但疼得厉害,能这么一路狂奔回来,不得不说求生的欲望极强。 江陵兵失去战斗力后,数千淮海道土团乡夫齐齐发一声喊,开始了又一波的进攻。 赵匡明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。 这是一处伤兵营,里面躺满了痛苦呻吟的武人。赵匡明听得心烦意乱,在亲兵的帮助下起身,直接回了帐中,让医官不要管伤兵了,速来给他诊治。 医官很快来了,与助手一起,先给赵匡明锯掉箭杆,取出箭失,然后再裹伤。 赵匡明全程皱着眉头,没有失声痛叫。 “使君,诸葛泰来了。”亲将走了过来,禀报道。 “让他过来。”赵匡明神色萎靡地说道。 “赵使君。”诸葛泰走了进来,作揖行礼道。 “诸葛使君。”赵匡明艰难起身回礼。 二人都是刺史。诸葛泰是巴州刺史,赵匡明是夔州刺史——只是遥领,不过他的兄长赵匡凝刚刚击杀西门道昭,攻破夔峡诸州,很快便是实领了。 “诸葛使君手下也没多少人了吧?”赵匡明又坐了回去,咧开嘴笑了笑,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。 “四千巴州将士,重整过好几回了,而今只剩两千。”诸葛泰说道。 “我部三千人,还剩千余。”赵匡明说道。 当然,他没有说这三千人以新募军士为多,大部分从军不超过两年,老兵很少。 巴州兵与他们不同,应该大部分本钱都带上了,甚至还额外招募了大量蛮獠入军。至于为什么这么做,他也能想象得出来,无非就是担心朝廷不让他们回巴州了,故多招点兵,让本钱雄厚一些罢了。 军队就是命根子,赵匡明也是武人,很理解这一切。 “都不好过。”诸葛泰呵呵笑了一声,又没话了。 赵匡明瞟了他一眼,道:“有话便直说吧,咱们一起厮杀过,也不是外人。” “那我便说了。”诸葛泰下定了决心,清了清嗓子,道:“兵部杜尚书自泰山宫而来,询问我部军士是否愿去辽东,一丁授田百五十亩,便是前唐时的府兵。我思来想去,已无他法,便想着应下了。” “杜让能给了你什么好处?巴巴地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