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“还挺有钱的。”韩逊听着手下报来的消息,啧啧称奇:“衙兵一年二三十缗钱的固定赏赐,本就不少了,居然加赏也这么多,我看离谱。” 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,院落内还有更多尸体,基本都是守卫都虞候司的兵将。 事实上魏州的上层机构已经基本瓦解了。先被暴怒的乱兵扫了一通,夏兵入城后,再扫一遍,节度使府、都虞候司、州府、元城、贵乡二县,全部瘫痪。 “韩将军,城内城外,杀了得有上万人了吧?”亲兵进进出出,消息最为灵通,只听他说道:“卢帅有令,擒杀衙兵者,其资财一应回赐,你看……” 衙兵只有四千余人,但杀了上万,你觉得会是什么人? 说只杀衙兵,那也是说说而已。事实上你根本控制不住,扩大化是难免的事情。尤其是颁布了赏格,就会有人眼热,滥杀是必然的。 “放心,卢帅既然这么说了,就不会食言。”韩逊站起身,道:“你在外面跑了这么久,我且问你,杀了这上万人,如果有人重建魏博军,能拉起队伍来么?能打么?” 亲兵仔细想了想,道:“我看不难。艰难以来,河北诸镇虽然很难说战斗力多强,但若论军事传承,当真是最好的,从来没断过代。成年男丁,人人都会耍几下把式,胜任营一级以下指挥的军官小校,数不胜数。至于将门世家,那是杀不干净的,杀干净了也不顶用。” 韩逊点了点头。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,主要源自中下级军官,魏博这方面的人才储备太丰富了。很多种田的老农家里居然有铁甲这种贵重财物,你敢信? “如果就此收手,我看魏博早晚还要闹事。”韩逊说道:“若无天时也就罢了,可若让他们逮着机会,我担心出一支比魏博衙军还强的队伍。” 限制魏博军队战斗力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,就是盘根错节的关系。如果你把这种关系连根拔起,会发生什么事?正常推演一下就知道,一群新人从头做起,老关系不顶用了,接下来能不能够升官,全看自己本事,能者上庸者下,轻装上阵,再无之前的“负资产”束缚,而他们的军事技能和知识还都在,这支新军队,真的比老衙兵好对付吗? “罢了,卢帅不让屠城。”韩逊叹道:“让弟兄们收着点,别太过火了,差不多就行了。圣人要脸,卢帅要脸,我不要脸,但不想死。” 说到这里,他又笑了:“圣人弄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做法,强迁魏博武夫家人去外郡,去哪里呢?能老实吗?满怀仇恨的八千户衙兵家属,我想想都头大。” ****** “登来已经在准备船只了,首批发两千户至安东府。”卢怀忠还在城外与幕僚商议,只听他说道:“这事,我总觉得有点悬。” “赵王殿下是明事理的,符都头也老于战阵,他们应不至于还募魏博丁壮入军。”幕僚说道:“不过这八千家衙兵确实是个难题。” 幕僚也发愁。 其实狠一点,把这八千户、几万人全杀光了不好吗?无论男女老幼,悉数屠戮,一了百了,省事无比。 “都是中原百姓,何至于此。”卢怀忠说道:“先看看效果吧。若不成,就停运。天下之大,总有地方安置。实在不行的话——” 卢怀忠站起身,看着东北方向,思绪已经飞到了那片白山黑水之中。 “就集中管治,让他们屯田。”卢怀忠说道:“只要控制好武器,不招募他们当兵,问题不大。人的习性是可以改的,慢慢磨,一代人不行就两代,两代不行就三代。上天有好生之德,尽数屠戮才不负责任。” 其实卢怀忠也不太确定。 屯田,不是什么好活,甚至可以说是恶政。魏博武夫能接受吗?很难说。 但杀人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,不符合老卢的价值观,他觉得应该给魏人一次机会。 “若契丹人杀来,魏人群起响应,怎么办?”幕僚问道。 卢怀忠沉默不语。 这是大有可能的事情,你千万不要高估这些人的节操。事实上他怀疑一旦屯田,很多魏人会忍受不住,逃入契丹、渤海乃至新罗地界。 或许,该想个办法,将魏人的利益与大夏捆绑在一起。 “魏人在安东府当府兵怎么样?去契丹、渤海抓部曲给他们耕牧。”有人提议道。 “他们怕是会杀进州府,不让朝廷任命府尹,自己推选。”有幕僚直接否决。 “送一批人去新罗呢?”有人说道:“新罗王及及可危,若得一批援军,应该很乐意。” “他们去了能听话?”有人不同意,道:“一旦抱团成军,第二天就能杀进王宫,新罗王家里敷的金粉都能被刮走。” “去安南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