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隔着大山,户口也不少。以前一直是陇右第一州,大中年间收复之后,安定了快四十年了,定难军若垂涎之,倒也不是不可能。 陇西县的郊野有些荒凉。 吴融信步走到了一处驿站遗址旁,仔细看着那些布满青苔的瓦砾。 统治陇右诸州的吐蕃人是无能的。 在河西诸州,他们大量保留了驿站,给自己提供方便。瓜、沙诸州的城池也完好无损,以便自己居住方便。或许,河西那边的是真吐蕃人,陇右这边的是假吐蕃人吧。 驿站遗址旁有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,不到十户人家。吴融、萧蘧等人上前,找人采买食水。结果转了半天,居然没一个人会说官话。 一个稚童走了过来,脸上似乎涂抹了点颜料。见有外人,其娘亲一把将童子拽回,将脸上的涂料擦了个干净,神色间大为不安,似乎在说些什么,但大家听不懂。 “客从何处来?”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。 萧蘧、吴融二人齐齐转身,看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汉,刚才就是他说的官话。 “丈人(唐代男性老者的面称,亦可作老翁,后者有尊重之意)尚能讲官话?”萧蘧喜道:“正想采买些食水。” “老人(唐代用于自称)本贯秦州,被吐蕃掠来,当然可讲官话。”杖老摇了摇头,用略带感伤的目光看着那对母子,道:“他们都是天宝遗民,已是讲不得官话了。身处胡地,久而久之,不知何为胡俗,何为中国之俗。赪面乃蕃人习俗,虽杨将军已下令尽改胡风,然就一句话,济得甚事!还得有人去做啊!乡野之人,更比不得那邑人,无人教导,何日能习得华风?某老矣,亦无家人,说话也无人听。罢了罢了,朝廷不管,多说无益。” “杨将军可是那收复渭州之杨指挥使?” “不光收复了渭州,连岷州亦克复了。这几日陆续有军士从南边撤回,若运道好,你们便可瞧见。抓了一大堆吐蕃俘虏,军容可谓盛矣。” “竟连岷州也收复了?”萧蘧有些惊喜。 岷州三县、渭州四县、河州三县、临州二县,兰州本只两县,最近朝廷准许新设皋兰、榆中二县,这河渭镇便有五州十六县了。就是户口太少,州县空虚,还得多想想办法。 “自然收复了。杨将军真乃神将也,当年若有此等上将,老人也不会砍个柴的工夫,就被人掠去了。”杖老语气感伤,神色间却颇为平静,过去了三十余年,显然早就看开了。 “杨将军此时在何处?”吴融追问道。 “应还在岷州,不过早晚要回来的。听过路的军士说,大帅下令班师了,诸军次第返回。” “为何不继续打?收复全部失地?”吴融急问道。 萧蘧看了他一眼。打仗,哪有那么简单?若能轻易收复失地,想比灵武郡王也会乐见其成。这个吴融,性子倒挺急。 远处忽然响起了阵阵马蹄声,大队骑卒出现在了河谷大道的尽头。 旌旗招展,军容鼎盛,此得胜之师也。 吴融、萧蘧二人出神地望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