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起。 冰冷的雨点被狂风裹挟着,拼命的砸在窗户上。 雨水顺着雨衣滴落,在走廊里留下一道水痕。 “敬礼!”众巡警立正敬礼。 程千帆抬了抬手,面无表情的大踏步行走。 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。 程千帆抬头看了一眼。 “已经报到后勤办了,他们说过两天就换。”大头吕赶紧说道。 “一个小时后,换好灯泡。”面无表情的小程巡长说道。 大头吕踟蹰片刻。 “有问题?”程千帆停住脚步。 “没有问题,薛友天那家伙敢推脱,我带人砸了他办公室。” 程千帆点点头,大步前行。 大头吕赶紧小步追上去。 “人是一小时前抓的,已经在审讯了。”大头吕汇报说。 “身份搞清楚了吗?”程千帆边走边问。 “从这个人身上搜出了反日传单,属下推测此人可能是红党。” “红党?”程千帆皱着眉头,看了大头吕一眼。 “当然,只是属下猜测,也可能是力行社的人,或者是党务调查处的人。”大头吕说道。 “用刑没?”程千帆冷冷问道。 “用了,什么都没有招。”大头吕急忙说道,“故而属下认为此人是红党的可能性较大。” 程千帆点点头,马靴踏在地板上,发出哒哒哒的闷响。 “巡长,日本人那边?”大头吕小心翼翼问。 日本人已经占领整个上海华界,就在两天前,日本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函法租界,要求公共租界、法租界方面一旦捕获任何涉及反日之人员,必须立刻告知上海派遣军总务处特务班,由日本方面接手此案件。 程千帆似笑非笑的看了大头吕一眼,“听说吕副巡长最近和日本人走的很近?” “属下冤枉啊,只是几个日本商人,他们要在法租界做生意,都是生意上的事情。”大头吕赶紧解释,“巡长你也知道,现在上海是日本人天下,他们找上门,属下也不敢得罪日本人。” “我又没说什么,你怕什么?”程千帆冷哼一声。 大头吕讪讪一笑。 到了刑讯室门口,程千帆扫了大头吕一眼,“吕哥还记得你刚当上副巡长时候,我对你说的话吗?” 说完,程千帆不理会大头吕,直接推开刑讯室的门进去。 站在门口的大头吕思索片刻,脸色连连变化,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右脸,“脑子瓦特了。” 巡长和日本人关系素来亲近,并不会介意和日本人继续保持良好关系。 按理说,也不会排斥他和日本人有接触,但是…… 大头吕有点明白程千帆生气的原因了。 中央巡捕房第三巡只能有一个声音,巡长都没有发话,他就颠颠儿要向日本人示好,巡长岂能给他好脸色。 …… 阿海! 程千帆一眼就认出了阿海。 被绑缚在十字刑木上的阿海,身上满是鞭痕,吸饱了水分的鞭子抽在人身上,皮开肉绽。 “招了没?”程千帆冷声问。 “报告巡长,这人只是说传单是他捡的,想要拿回家擦屁股,其他什么都不说。”鲁玖翻放下皮鞭,敬礼,报告说道。 “擦屁股?”程千帆右手捉住阿海的下巴,冷冷一笑,“你怎么不说饿极了充饥用的?” “程巡长,我真的是冤枉的。”阿海睁开眼,看着面前这个巡警头目,他认出来此人便是法租界凶名赫赫的小程巡长。 “进了的人,十个有九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。”程千帆看了一眼洁白的手套上的血迹,若无其事的在阿海的衣服上蹭了蹭,“你如何让我相信你是冤枉的?” “程巡长,天地良心,我就是刚下夜班,看到地上有一摞纸,就捡起来了,黑灯瞎火的,也没看清是什么。”阿海疼得直吸气,辩解说道。 “你不老实啊。”程千帆摇摇头,右手一伸,鲁玖翻赶紧将鞭子递过来。 程千帆阴沉着脸,抡起鞭子就是一顿猛抽。 凄惨的叫声回响在刑讯室。 “巡长,晕过去了。”鲁玖翻上去摸了摸阿海的鼻息,翻了翻眼皮,汇报说道。 程千帆冷哼一声,扔掉鞭子,一伸手,侯平亮将一块毛巾在热水里烫了烫,拧了两下,赶紧递过来。 接过毛巾,擦拭了额头的汗水,程千帆又将毛巾在热水里烫了烫,直接走上前,将还在滴水的毛巾蒙在了阿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