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第二天依旧在考试，吴艳红就在家里搞大扫除，把双杠洗衣机从家里拖到走廊，趁着这几天有四五度，出了太阳，把衣服全部拿出来洗一洗，可仔细看过以后发现女儿们就没有几身像样的衣服，冬天的打底衣裤起球开线，外套棉袄又黄又旧，毛衣和棉裤都发白了。 筒子楼下的丈夫又输了一百，在喊拿钱，吴艳红紧抿着唇，答应了一声。 看了会儿女儿们的旧衣服，也没说啥，忙完了手中的活儿，把口袋里所有的钱全部送去给了丈夫。 家里不剩一分钱了。 干完活，吴艳红悄悄带上存折去银行取了四千块，下午没回家，而是去城中村转悠一圈多番打听下来，租了套一百块钱一个月带大院子的民房，屋内两室一厅，收拾得整整齐齐，院子也做了硬化铺了水泥干干净净，房子边上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，以后可以用来存放吴艳红带回来的推车。 押一付三，房东是个满脸慈祥画了口红描了眉毛满头白发的精致老人，现在住在儿子的别墅里，也不图赚钱，就希望租客能多多爱惜她家的老房子，一旦有问题，及时报告修缮，别整出大毛病，毕竟不住人，房子容易坏，说白了，人家不差钱，就想找个人帮忙看看家。 钱老太太打量吴艳红良久，这才问：“艳红呐，打算做啥生意？” 吴艳红赶紧笑道：“钱姨，我懂得不多，只想摆个早餐摊子做点炒粉生意，您放心，不会弄脏您的家。” 钱老太太似乎比吴艳红有经验得多，喝着花茶，眯着眼睛兀自在那里安排：“十五中对面街道，适合摆摊，那边学生和职工多，每天早上上万人要从那边经过，乌泱泱一大群人，天都得黑一片，老太太我都不敢出门，怕被单车撞哟。” 吴艳红满脸惊喜：“对，十五中离这边挺近的。” 钱老太太又说：“如果你只做早上六点到八点的生意，不抓紧时间，挣不了几个钱，所以我不建议你早上一份份的炒。你去杂货铺子订一口大平底锅，能炒三十份粉的才行，折叠桌椅，手推车，三芯三眼大煤炉子必不可少。” 吴艳红边听边点头，赶紧掏出电话本做笔记。 见老太太的花茶喝完了，吴艳红放下笔和本子，拿起暖壶给她蓄满热水：“行，我去准备。” 钱老太太看吴艳红上道，不是那种听不进意见自视清高的女人，更不是那种左右摇摆什么事都得找男人的女人，她便满意地笑眯了眼。 又端详吴艳红一身旧衣服许久，顿了顿问：“你男人还不知道你的决定吧？” 吴艳红重生之前也才六十三岁，没这位老太太的年龄大。 在这个优雅老人面前，所有的装腔作势都能被那睿智眸子一眼看穿，还不如干脆承认。 吴艳红老实回答：“我以前提过想挣钱，我男人不肯。您别笑话我自不量力，我之所以出来，就是想挣钱买套房，我有两个女儿，下个学期就要中考了，我不想让她们继续住筒子楼，那里的正式职工大部分搬了出去，现在住进去了一些社会上没有工作的闲散人员，总对着我女儿吹口哨，耍流氓，太不安全了。我想让女儿们搬出来，所以我得为她们努一努力！” 钱老太太听了这话，一直眯着的眼突然彻底睁开，倒是高看了吴艳红一眼。 那漂亮的眉头还轻轻挑了挑。 喝了一口花茶，钱老太太思考了一会儿说：“如果你想在十五中对面那条街，长久的摆摊，记得去办个营业执照，不然会被城管赶，我小儿子就在工商局上班，你找他，记一下他的小灵通号码，XXXXXXX，黄军。” “好……好的。”吴艳红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表达自己的震惊。 突然有一种在前世上了年纪后，晚上睡眠质量变差深夜刷抖音的感觉。 深圳老板之间谈事从不磨蹭、不拖泥带水，只需摆明身份，确定彼此需求，一天就能把所有事情谈好。 不过，那是在双方有利可图的情况下！ 吴艳红觉得自己成了抖音主角之一似的有点儿紧张。 暗暗猜测老太太应该是图她能看管房子这一点，才这么殷勤的给她支招。 只是她哪里知道，钱老太太几十年前也是个苦命的人。 曾经她一个乡下女人来城里投奔知青丈夫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，艰难拉扯大了三个儿子。 钱老太太最烦的就是那种，把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，被抛弃了，就变得一无所有像个疯婆子一样的女人。这辈子，钱老太太不想在别的年轻女人身上看到这一幕，因为她曾经就度过了一段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。 所以，吴艳红的奋斗之心，刚好就合了老太太的眼缘。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