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实讲,说起家中的这堆破事,郭冬的心情是很复杂的。 但这所有的复杂,在面对乌兰期期艾艾的暗示后,都又化作了无可奈何的笑意—— “阿姨,您想多了。我跟我爸妈长得还是很像的。” 再说了,以她在村子里生长的经历,就算父母真的生不出来需要抱养个孩子,肯定也不会长久的养一个女孩的。 “哦哦……哦……” 乌兰讪讪的应着,可表情却随后变得茫然:“那要是亲生的,她咋这么想不开呢?” 催婚,在他们这辈人眼里挺正常的,孩子大了就要结婚生孩子。 可买猪还得看圈,给闺女挑男人,那不更得千挑万选吗?这郭医生的妈找的都什么人啊! 听听人家小郭说的,又是赌鬼,又是什么酗酒的……就这样的,这不明摆着叫女儿受罪吗! 不过心里头千万种念头闪过,乌兰却对说服人家留村里更有把握了。 不然这年纪轻轻条件这么好的姑娘,干啥想不开,在这陌生的穷乡僻壤扎根呢! 郭冬却心想:难过的时候把事情倾诉出来,果然就会好很多了。 这不,她这会儿心情就缓和许多,反而转头宽慰乌兰: “没事的阿姨,一开始我也想不开。还特别痛苦。后来我就明白了,她骂我自私自我,实际上是因为她的这种极端行为,恰巧才是真正的自私自我。” 这也就是跟乌兰聊的投缘了,不然这话她绝对说不出来的。 “合不来就不合,有些人天生父母缘分就不够的。” 听听、听听! 这是年轻姑娘该说的话吗? 乌兰于是越发怜惜了。 “要我说,肯定是你们村的风气不好。这样的人媒人也敢上门说——放我们村,看人家不拿大笤帚给她打出去!” 郭冬扑哧一声:“是吗?您这村里这么好啊?” 乌兰也说实话:“早前儿也没那么好。你不知道,我当媳妇的时候,周围不知道为啥,连着生下来好几家都是姑娘——咋办呢?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呗。” “再说了,村里穷,没啥好比的,孩子上学不要钱呐,就比奖状呗!” 说起这个,乌兰满脸都是得意:她家檀檀每个学期都捧奖状回来呢。 “再后来孩子大了,那就你家送姑娘上大学,我家也得努力往外送——一来二去的,互相攀比着,这不就都受影响了吗?” 郭冬愣了愣。 而后才怅然的叹了一口气,眼神中露出些许向往的色彩: “真好,是比大学,不是比彩礼。” “咳。” 乌兰的神情就更古怪了: “那什么……主要是,孩子们不争气,大学也没咋考上……” 她讪讪的笑:“你也知道,咱这村教育水平就这样。” 像他们家檀檀,上初中的时候,镇上的学生张口就能读英语短文,她还没学过ABC呢。 人家放假上补习班,她放假回来采茶搬柴火…… 就,实话实说,孩子也不是什么天才人物,也不是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……所以整个村里,别说学历有多出色的,就是正经考上大学的都不多。 啊这。 这还挺真实的。 郭冬也不知道说什么了。 她本来想说,能走出去就是件很好的事。可各种立意远大的劝慰话语,都在乌兰不出常理的种种回复中渐渐失去了灵魂…… 最后她只能干干的笑: “阿姨,你们这里真挺有趣的。” 乌兰兴奋起来,此刻一拍大腿: “是吧!我跟你说我们村子里这么好,可惜郭医生你现在有本事,肯定要到大城市去打拼。要是有机会,真想留你在村里——不说别的,有个医生,多方便呢!” “我家老头老太太调理身体都省得折腾了。” “那也不值什么。” 郭冬笑了起来:“阿姨你要是信得过,待会我就能给他们把脉,回头开了方子,你们自己去药房抓药就行了。” “不过中药是个长期的过程,不能心急。” 她还挺感动的——因为是个女的,还那么年轻,一开始自己开诊所的时候都费了好些功夫才叫人信任呢。 没想到这刚认识的阿姨这么信任自己! 乌兰:…… 她反应过来了——好家伙,话题聊过头了。 于是赶紧努力拉回来:“唉,县里头怎么不给我们村安排一个你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