睨到身后角落里一道“看好戏”的身影,陆卫青不屑地勾唇,故意丢了几招、渐落下风,愣是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脱身。 支开狗子,陆卫青行至角落处,声音清冷。 “出来。” 一个身形修长的蒙面黑衣人抱拳行了一礼,眼眸微眯,似笑非笑。 “皇太孙好身手,再过几年,指不定就能和大人过上几招。” “大人”是朝中重臣,亦是陆卫青的教导先生,深得陆卫青爹娘的信任。此次陆卫青能顺利逃出东宫、避开一劫,少不了此人背后的推波助澜。 陆卫青没有接蒙面黑衣人的话,而是反问。 “先生有何交待?” “大人说了,您要是执意留在上京,那接下来的路您可得走好了,”蒙面黑衣人呈上一张纸条,“今夜子时前,属下派人来取此物。” 陆卫青不疾不徐地打开纸条,记下纸条上的内容后,将其交还给黑衣人。 黑衣人扫了一眼陆卫青额头上的包。 虽然消了不少,但还是很明显地鼓起一团,足以想象那小乞丐打人时的力道有多狠。 黑衣人:“她已是颗废棋,留她活着并无半分益处......杀了她!” “她”是谁,两人心知肚明。 陆卫青抬眸,凝视着黑衣人的眸光渐寒。 “不过一个小乞丐而已,何必赶尽杀绝?” 黑衣人:“大人自有顾虑。” 陆卫青冷嗤,往前一步,眼神似刀锋般锐利可怖,带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狠辣,说出来的话声音不大,却如暮钟般震耳。 “劳烦转告先生,此事不劳先生费心,我自会处理。” * 苏霓儿磨磨蹭蹭回到东巷,已是午后。 她没有回自个的小破屋,而是径直去了西边一栋红色的砖房旁,躲在后院墙外的小竹林里伺机观察。 这是胖婶的家。 东巷是上京有名的贫民窟,聚集着无数落魄的孤寡。 大多数人家顶多有个一砖半瓦遮雨,像胖婶家独门独户带后院的,虽在上京入不得流,甚至只能勉强算得有个落脚的地儿,可在东巷,却是实打实的“大户”。 偏偏这样的“大户”,做的尽是丧尽天良的事。 若不是胖婶将她诓去李府,她也不会遭这些罪,更不会莫名其妙成了偷镯子的小贼。 想想此事她就觉得蹊跷。 一个无身份无背景的小乞丐,人都“死”了,对李府再无任何威胁,李府怎会多此一举将她告到官府,说她行窃? 她实在想不通。 有仇不报非君子,苏霓儿要等胖婶回来,好好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,顺带拿回卖她的银子。 银子是个好东西,没有银子寸步难行,还要饿肚子。 再说了,她拿命换来的钱,为何便宜旁人? 日落西山的时候,胖婶扭着肥硕的腰肢、磕着瓜子回来了,遇见邻里便要说一遭,生怕旁人不晓得她受委屈了—— ——“真是倒霉透了,凭白被一个黄毛小子欺负。那官差也不顶用,四个大男人捉不住一个小屁孩,还被打得灰头土脸的,你说气人不气人?” 胖婶嗓门大,人在前院巷子里说话,苏霓儿在后院外头也听得清楚。 看来陆卫青和狗子哥应该没事。 至于她答应要把玉还给陆卫青......还是肯定得还的。 什么时候还,就不一定了。 苏霓儿从潮湿的小竹林里猫出来,在破了边的石阶上刮了鞋底的泥,想着翻墙进入胖婶家。 瞧了眼院墙的高度,再瞧了瞧自个小胳膊小腿的,放弃了,直接改从小竹林的狗洞里钻进去。 天已渐黑,最后一抹夕阳隐入浓云,整片大地笼罩着散不去的苍白和阴郁。 寒露斜挂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潮湿味,混着枯黄的竹叶堆积的腐败。 苏霓儿躲在胖婶后院的杂房旁,仔细地观察前院的动静。 胖婶家原本有四人,前年胖婶的丈夫领着儿子外出经商,死在了路上,现在就剩下胖婶和一个瘫在床上的老爷子。 苏霓儿来过胖婶家好多次,深谙胖婶每日的作息情况。 这个时辰,胖婶已经用过晚膳,会先去给老爷子送饭,然后去堂屋给菩萨上三炷香,再回卧房熄烛睡觉。 不多时,前院传来‘噼里啪啦’的砸碗声和胖婶的唾骂——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