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折柳刚醒过来没有两个时辰,再次被人打晕。 还好这次晕的程度不深。 她在傍晚的时候就醒了过来。 她以为自己这次醒来,要么就是在荒郊野岭,要么就是在阴暗的地牢里,但都没有。 醒来时,她的脸正和地上珍贵的楠木花纹亲密接触。 她被扔进了一个很奢华的大殿内,殿内垂着大片大片的纱质帷帐,其上仙女飞天,菩萨低眉,天花旋转,云气漂流,美不可及。 而四周的墙壁上均绘制着十六天魔的彩绘,华丽而诡异,蛇形灯架中烛火也十分幽暗,衬得这殿中阴森森的。 季折柳本想盯着这些画仔细观察一下,但没曾想越看越瘆人,只觉得那画上的人都在盯着她。 便只得任命呆坐着调息。 窗外人声具绝,倒是很静。 刚刚坐下,她便听到了十分轻微地“吱呀”一声。 门扉开合,风声幽微。 有人进来了。 他没有说话,存在感也并不强烈。 只是他的到来似乎按下了一个开关,又像一滴水落入沸腾的油锅。 整个宫殿为他而活了起来。 天魔眼珠亮起摄人的紫光,脚下的鲜血瞬间殷透,散发出腥甜的味道;飞天玄女在纱帐间疯狂飞舞,俏丽的面孔变形,露出尖利的獠牙,发出渴求的嘶叫。 季折柳猛然回头,视线却仿佛被阻隔,看不清楚。 这出场。 好像有点强。 季折柳承认。 她有一点点慌。 她感觉自己打不过,她不想打,但是她很不幸地在五步远的剑架上看到了自己的剑。 她的剑正频繁地闪着蓝光,一亮一亮的,像天上的星星,有点可爱,整把剑都透着跃跃欲试的姿态。 而她是个剑修。 剑修孤寡,自家剑就是自家道侣。 一个人,哪怕她再渣再弱再没有出息,也不能让道侣失望。 衣料持续摩挲的声音越来越近。 那人走的不紧不慢,亦不言不语。 浓浓的水沉香雾让季折柳看不清来人的形貌,也感知不到来人的情绪。 但应当是很烦躁的。 因为壁画上的仙女在最初叫了一声“主人”之后,头颅就从脖子上滚了下来,整个纱帘都炸成了红色。 时间紧迫。 季折柳挣扎地爬起来,结果起猛了,又牵动了伤势,不禁又咳了几口血。 这回彻底站不起来了。 她只得将手按在粘腻的鲜血里,身残志坚地往自己道侣方向爬去。 身后的脚步声如夺命的鼓点一般,震得季折柳的脑壳都随着这频率发涨发痛。 还剩三步。 两步。 一步。 季折柳咬着牙,举起手,差点就摸到那银白的剑鞘。 然而一空。 她的剑被另一只冷白的手举起。 脚步声停了。 天魔瑟缩,飞天落泪。 殿中死寂。 世界死寂。 黑底红纹的衣角在她的眼前无声飘荡,衬得男人的脚腕愈加苍白,青色血管隐约。 季折柳眼前一黑,差点一头扎地上。 不是紧张。 而是审判的铡刀终于彻底落下,季折柳松了一口气。 良久。 她头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,然而十分诚恳: “姑娘,你不要这样,我可以帮你,你是想要你的剑吗?” 姑娘,你不要这样,我可以帮你…… 简简单单的、连语气都似曾相识的一句。 季折柳第一次知道一句话也能把她吓到寒毛直竖,冷汗瀑流。 很久之前。 好罢。 其实也不是很久之前。 在上一次围剿魔君时,季折柳曾扮演了一名弱小、贫困、励志、靠卖豆腐为生的凡人姑娘。 为了演那场戏,季折柳全封了自己的修为,硬生生在那小山村里住了一年,并和某个“外出游玩的公子”发展了一段模糊的情谊。 最后卖豆腐的姑娘为了给母亲治病,帮父亲巨额赌债,为弟弟赶考筹钱不得已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