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的尸检率极低,传统文化讲究入土为安,所以一般情况下,除非死因明显透出蹊跷,否则家属不会同意尸检。 尤其像秦露这种情况,父母在心理上很难接受自己的女儿被解剖。 换言之,瞿明琮要想让秦露的父母同意验尸,就必须让对方相信秦露是被人杀害的。 回想乔月萤发现的那几个疑点,怎么说呢,疑点确实可疑,但要命的是他这个身份有些尴尬,不容易令人信服。 ——就像路上遇到健身教练发名片,说你需要健身了,你敢信对方是真心为你的身体健康考虑? 算了,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,总要去试试才行。 瞿明琮默不作声的往事务所走,他发觉自从认识了乔月萤,自己多管闲事的频率变高了。 …… 去秦露家的路上,瞿明琮一路很沉默。 王为也一路沉默。 乔月萤无法体会他们的心情,在手机里叽叽喳喳:“不知道秦露的爸妈是什么性格的人,会答应送女儿去验尸吗?如果是保守的家庭,估计会拒绝吧,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已经够可怜了,还要剥光光让法医解剖,想想就觉得好惨……当然了,如果是我自己遇到这种事,我肯定是支持做尸检的,我的意思是代入长辈的视角,接受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,你们懂吧?就是那种,呃,就那种死也要留个全尸的传统观念,真的好难改变啊~” 两个男人愈发沉默了…… “你们为什么不说话?”乔月萤又道,“赶紧商量商量等会儿的说辞,我觉得态度首先要真诚,其次理由要充分,最后还要让他们看到这件事的好处,比如做尸检可以查出容易被忽略的痕迹……哎呀,如果尸检完之后什么都没查出来,那可怎么办啊?秦露他爸妈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没事找事,故意给他们添堵呀?” 王为听得心里发慌,忍不住道:“都尸检了,还能什么都查不出来???” 瞿明琮淡淡瞟他一眼,“确实有这种可能,尤其是在凶手刻意不留下痕迹的情况下。” 王为瞪眼睛:“电视里可不是这么演的!” 乔月萤说:“你想嘛,假如秦露当时正坐桥上宣泄情绪,有人从她身后过,伸手推她一把,不用多大的力气,也就自然不会留下痕迹,看上去和自杀没差。” “那、那难道没有痕迹鉴定?比如指纹,脚印这些!”王为回道,显现出丰富的阅片量。 瞿明琮说:“很难,康成桥白天有不少人路过,而且那些人围观了好几个小时才报警,现场早就已经被破坏了,采集不到什么线索。” 乔月萤叹气,“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凶手推秦露下水时,秦露有过反抗,身体留下了痕迹,不然就难搞了……哎呀,我看恐怕不会留下痕迹,凶手既然能用秦露的手机留下遗言,说明秦露对凶手毫无防备,没有防备,就没有机会反抗。” 王为的步伐已经变得迟疑起来,表情也逐渐痛苦:“我的天啊,那我们去秦露家干嘛啊?不但挣不到钱还要惹人嫌,我们图什么啊?……难道,是为了守护西三环的正义?” 瞿明琮:“…………” 本来心里没什么感觉,可是王为说完最后一句话,瞿明琮觉得后背直起鸡皮疙瘩。 他眼神警告的盯了王为一眼,有些不爽的加快了脚步。 王为落在后面,欲哭无泪的打开手机,给自己拍视频:“家人们,这可真要命啊,明摆着是自杀的案子,明哥和他的女神非要按照凶杀案去查,现在我们要去找死者的家属,劝对方给死者做尸检,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案子,唉,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祸福旦夕,我真怕去了之后被人拿大扫帚打出来,先不说了,有后续情况了我再更新。” 假装抹抹不存在的眼泪,然后加上爆哭特效,再配上一段忧伤的音乐,点击发布。 前面的瞿明琮已经走得快没影儿了。 “等等我啊!”王为叫唤着追上去。 …… ………… 瞿明琮和王为来到秦露家,发现大门是敞开的,几根蜡烛挨着门边的墙根排成一列,旁边还压着几张被砖头压住的黄纸。 这样极具传统特色的东西,出现在现代风装潢的楼道里,感觉奇奇怪怪,十分违和。 王为压低声音对瞿明琮说:“据说,如果亲人死在外头,家门口要点几根蜡烛,以防亲人找不到回来的路。” 瞿明琮了然的微微颔首,迈步走到门口,而后站在玄关处试探性的敲了两下门。 屋里气氛沉闷,客厅坐着一些中年人,有男有女,他们是秦露的长辈和亲友,此刻正商量丧事,听见敲门声后都是一愣,纷纷望了过来。 瞿明琮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,最后停在一个眼眶通红的中年男人脸上。 这人长得和秦露有几分相像,应该就是她的父亲。 “秦先生,我们是调查事务所的人,上周您的女儿找到我们事务所,委托我们帮她找一只猫……” “你是来要钱的吗?”秦父打断他,声音干哑的问,“多少钱?” 瞿明琮斟酌了会儿,“不是,钱已经付过了,我们这次过来是有别的事,想和您商量。” “什么事?”秦父问,神情疲惫。 坐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语气不善的冲瞿明琮道:“小伙子,做人做事要有点眼色,没看见现在我们家出事了吗?非得这个时候商量?你要商量什么?” 换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人,大约已经尴尬得夺门而逃了,好在瞿明琮一直很淡定,不急不慢的解释道:“因为之前接触过您的女儿,她不像是会自杀的人,听说她出事后我们发现了几处疑点,也告知给了警方,但是不够充分所以无法立案调查,所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