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 王娇梨和司马赜,贫家女救了贵公子。若非如此,此二人怕是此生都不会有交集。 无交集,自是不会断送了卿卿性命。 王娇梨并未烦扰司马赜,然而却不知怎地,惊动了司马赜的母亲杨氏。 杨氏聪敏且才明,更有钟郝之妇德。只是御夫强忌,教子严厉。 那日杨氏有如天降,大清早地就到达匣鸣天书。 她倒是顾惜脸面,只是关起门来训子。 却是把内屋的司马绩和司马灵泫惊醒了。 杨氏道:“让你在这边好好跟着老太傅念书的,结果你呢?” 司马赜给杨氏敬茶,杨氏晾着不接。他只能仍保持着跪姿,恭谨回复:“儿子不曾懈怠,母亲此行此问,儿子惶恐。” 杨氏道:“先前,你与郑允他们打虎受伤一事,事出王氏,我也就不论了……” 司马赜道:“非干王氏。” 杨氏道:“我说了不计较了!要说的是你这个——” 杨氏瞥了一眼诗词错落的七宝镜台,一把拂落,冷然说道:“什么污秽东西!” 司马赜道;“镜子,本就是辟邪的,何言污秽?” 杨氏道:“画上画真容,梦里不相逢。嫦娥应自问,何缘不团圆?这是什么路子?谁给你写的轻艳东西?”【PS轻艳是个中性词。这两句,单拿出来,要是女的写给男的,确实轻艳。】 司马绩和司马灵泫听到那么大动静,忙跑过来跪下求情,道:“阿母,这是上月阿兄生辰,我们给他凑钱打造的‘辟邪宝镜’。” 杨氏冷哼道:“你兄长确实需要辟邪。” 言外之意,凛冽讥诮。 司马绩道:“题字都是书院的兄长们题的,阿母如何不明来龙去脉就苛责阿兄?” 杨氏怒道:“我计较的是题字吗?你休得给我避重就轻!” 司马灵泫道:“婶婶,远道而来,怕是尚未用饭。六哥做的早膳可好吃了,您要不用个早膳,待六哥课后,您再仔细审他?” 杨氏道:“我没想审你们哥儿,是要他给我个态度!” 司马赜道:“母亲,儿子不明白,您需要什么解释?需要您这么大老远过来一趟?让人看笑话!” 杨氏见她的好大儿,如今竟敢质问他,也是怒道:“你七岁的弟弟和你七岁的妹妹,能看你什么笑话?若是闹大了,才叫笑话。” 司马赜不言。 司马绩忙给跪走过去,给杨氏揉腿,撒娇道:“阿母,你想听什么,儿子给您一条条一桩桩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 杨氏怒瞪他一眼。 司马赜道:“君自名千古,吾犹怜人情——李复。三春阳景无须钱,桃李春风都作陪——公孙钰。画上画真容,梦里不相逢——王璿宁。水冷山寒处,芳月丁香雪——路过的。精华欲掩难,娟娟魄自寒。嫦娥应自问,何缘不团圆——李复友。玉在椟中,钗在奁中,还如一梦中,一个朋友……” 杨氏幽幽地道:“什么晦气朋友,你连他的名字都耻于出口不成?如何竟也镌刻在这宝镜之上!你能作何分辨。” 司马赜道:“她曾经救过您儿子的命。” 杨氏淡薄的目光瞥过司马赜,道:“……然后呢?救命之恩,以身相许吗?反了吧,六哥儿。” 一语双关。 字字诛心。 司马赜呼了口气,刚要启口…… 司马灵泫见势头不好,忙哭泣道:“婶母,都是我的错。上月,我们闲着无聊,就玩起了游戏。我们几个顽童,玩的是蓍筮、扶乩。给六哥哥……算的不是很好。然后我们去灵女庙里问解法。说是九九归一,九个有福且爱他的人,给他祝福,便能化解一二。于是……” 杨氏冷笑:“不巧这镜子还被我打破了,岂不是塌天大祸了!你看看你的好弟弟好妹妹,都被你教唆得诓骗长辈了!” 司马灵泫忙连连摆手解释道:“不不不,婶母误会,婶母误会……” 司马赜淡淡地道:“母亲远来辛苦,炉里有茶,锅里有饭,母亲慢用,儿子晨课要迟到了。” 杨氏气得捶胸,怒道:“这就是你敷衍你母亲的态度!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你的师父,就是这么教你的吗?老太傅年年夸奖你学业甚佳,数一数二,且用你那刁钻的舌头说说‘玉在椟中,钗在奁中,还如一梦中’是个什么道理?真有小/贱/人要做你‘香奁中物’不成?你也还能不要脸地摆出来显摆招摇!圣贤的道理,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!” 【PS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