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材,于他而言无异于意外之喜。 他昨日才嫁进来,今日一早璟王就配好了药。宁为玉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,柔声道谢:“多谢王爷关心,我会好好吃药的。” 孟娴稍稍放下心来,带上他一同去视察。 ** 湫朝除皇室宗地外,还有五位亲王各自的封国,五国各踞一地,共同拱卫宗地,其下还有亲王各自分封的亲信小郡。 湫朝立国之始,分封亲王皆为宗室近亲,是帝王最值得信赖的人,打得是“分封建国,以藩屏湫”的主意。 在严格的等级制度和明确的权利义务关系之下,这项制度确实保证了湫朝数百年的稳固统治。 只是,随着亲王的代代更迭,与湫皇室血脉关系愈发薄淡。 加上世代经营之下,亲王对封国的掌控远在皇室之上,一些风调雨顺的富庶封国,发展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皇室宗地,野心也逐渐膨胀,想要取皇室而代之。 孟娴所在的璟国正是如此,地靠澜江,土地富庶,境内还有几条矿脉,是当下数一数二的强国。 前任璟王野心勃勃,不仅不再向湫皇室纳贡,还劳民充军,大兴武备,秣马厉兵准备大干一场。 小天道看得心惊胆战,深觉这是个不稳定因素,在得知冥界孟君要来出外勤后,便迫不及待的送走了她,将孟娴安插进这个位置。 被临时抓了壮丁的孟娴对着四四方方的井田,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 她想过棘手,却没想到能这么棘手。 一路走来,街巷空空,不见几个人影,原来都在田里忙着。 四四方方的九百亩田为一井,正中的公田属于璟王孟娴,由其余八块田地的人家共同耕作。 前璟王大量抽调高大的男女充军,如今田间地头忙活的几乎都是瘦小的少年少女和双鬓斑白的老人。 她们要先耕好公田,才能去照料自家的私田。 春时宝贵,等这些本就不善劳作的老弱忙完了公田,早就误了农时。 田都种不好,难怪百姓生活艰难。 孟娴看得眉头直皱,对总管吩咐道:“把她们家中参军的青壮都叫回来耕地,每家至少回来一个。” “这……”总管迟疑道:“可要问过大将军的意思?” 孟娴点头:“她若有异议,就让她一起过来。” 路旁的茶棚里,孟娴和宁为玉喝茶静待,一旁的监田官大气不敢出,不知璟王殿下到底为何不快。 犹豫了许久,这位中年妇人抖着手,大着胆子上前。 “王爷,这些人未曾偷懒。即便身体弱了些,春时里也定是能种完公田的。” 孟娴对这个监田官颇有好感,权势在手却并未仗势欺人,对待农户堪称和蔼。 本是为监田官吏准备的茶棚里备着白水,外围一圈蒲团,供农户暂时休息。 “我无意责怪她们。”她耐心解释:“只是这样下去,她们自己的田就要耽搁了。” 赵良雨嘴唇翁动了两下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。 哪年不是这样呢,只是从前璟王殿下未曾来看过罢了。 公田属于璟王,有监田官守着看着,农户们不敢怠慢,必然要仔细耕作。 等到种完公田,自家私田就只能赶着时候,随意种一种了。 种子撒下去,能收多少全看天意。 璟国地靠澜江,气候湿暖,倒还算好的,百姓就算吃不饱,也饿不死。 那些地靠西北的封国,三不五时的遭白灾,每年冬天都有许多冻饿而死的平民。 贵族之下,黎民的性命就如同野草一般不值钱。 她们出生、长大,再一一倒在战场、田间,无人在意。 反正只要死不绝,就还能再度生长起来。如同野火烧过的草原,春风吹又生。 暗自叹了口气,赵良雨规规矩矩的侍立在身后。 且看这次,璟王殿下又要如何吧。 **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,一个身穿皮甲、剑眉星目的青年女子走了过来。 不甚规矩的行了个礼,大将军穆昉问:“王爷叫我来何事?军中正忙着呢。” 孟娴皱眉,不快道:“我不是叫你,是叫那些兵卒回来耕田。” “军士不必耕田,专心磨砺武艺即可。” 穆昉抬眼,满脸挑衅:“这可是老王爷定下的规矩,王爷可真是个大孝女,才继位没多久,就要改了你母王的规矩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