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本人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公主,而是大权在握,又与权相关系紧密的监国公主,如何能轻易的送出去。 更何况…… 一些皇党臣子看了看崔折澜阴沉可怖的脸色,盯着空荡荡的龙椅,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,不由得深深悔恨自己上错了船。 至于龙椅为什么是空的…… 本该坐在上头的那位,从余相死谏起就暴怒不止,被安娴公主斥责后,负气离开了。 紫宸殿里,群臣议事议的火热,皇位上却空无一人,也算是历朝历代的奇景了。 皇党心里忖度着,安娴公主和崔折澜这俩人加起来,真想换个皇帝也不是难事。 就大召目前的现状来说,就算把皇帝送出去和亲,都不可能送公主,否则崔相直接篡国登基也说不定。 热闹激烈的讨论中,为数不多的皇党臣子神情萧瑟地拢了拢袖子,装作倾听思索,实则恨不得早登极乐。 讨论的最后,是户部左侍郎颤颤巍巍的一句:“户部……实在挤不出钱粮了。” 陈园礼去照顾老师,这位年轻的户部侍郎夹在一群文武老臣间听着他们的唇枪舌战,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。 场面一时寂静,雄辩的大臣们忍不住一声长叹。 最终,群臣初步做下接受和谈的决定。具体细则,则在下朝后御书房复议。 皇党中坚谢渊结束了这场受刑一般的朝会,长舒了一口气。 走出紫宸殿之前,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 崔折澜并未跟着群臣一起从紫宸殿正门出来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开始堂而皇之的随行在安娴公主身侧,从侧门直入宫内,同进御书房了。 想到养在皇宫中的女儿,谢渊心中有几分痛惜,他不得不承认这次投机失败了。 他看走了眼,当初只看到了帝王的聪慧与狠辣,公主的忍让与帮扶,却没有想到过度的野心和无节制的狠毒终将招致反噬,而那个一向和善的公主才是最终盖章定论之人。 还好,只是失去一个女儿罢了。小心一些,他的官路还有得走。 ** 刚过月洞门,远远便听到男人凄厉的嚎哭与骂声。 孟娴心里一惊,似乎是陈园礼? 和崔折澜对视一眼,两人迅速跑进偏殿。 殿中,太医内侍跪了满地,不少人头脸上都带着伤,陈园礼被两个侍卫按在地上,犹自嚎哭不止。 而那刚遭逢了大难、本应在床榻之上好好休养的三朝清流老臣,正头脸朝下,半个身子抢在地上,满身鲜血淋漓的鞭痕,生死不知。 崔折澜一把握住那条跋扈的长鞭,鞭尖收势不及落在他的手背,霎时便是一道血痕。 饶是孟娴此刻也有些忍不住想要骂人了,忙叫太医起来帮忙,呵斥侍卫放开陈园礼。 这些侍卫和侍婢皆深得苏方真传,循规蹈矩听命办事,不求有功但求无过。 不管是皇帝还是公主,谁在场就听谁的。若是同时在场,就听那个更强大的,在帮忙挡了几鞭子被踢开后,便一直敛容屏息跪倒在一旁。 孟娴无意责怪他们,身份如此,谁又敢公然违抗命令呢,若真是那样只怕会先丢掉自己的命。 御医帮忙将余守中翻起身,孟娴在袖中取九冥转魂鼎的动作一滞,垂下眼眸,松了手。 床榻边上,一个须发皆白、面容清癯的老者和善的对她笑着,他一身大红色的官袍,整洁端正,不见一丝血痕。虽是虚无的亡魂,却魂体凝实,功德厚重,一派清风朗月之姿。 那亡魂抬手朝孟娴一礼,慈眉善目,如同每日见到她时一样。 而后,余守中抬手指了指自己仍旧嚎哭不止的弟子,面露无奈。 孟娴朝他点了点头,他再次深揖,随风而去。 往生是魂魄的本能,这样功德深厚、魂体凝实的魂魄,更是心念一动就会直入冥府。 “余大人……” 太医来回的喘着粗气,惊恐万分,勉强说出那几个字:“薨了……” 陈园礼早在第一时间扑过去探过鼻息,此时哭的肝肠寸断,恨不能以身替之。 “死了?”李元芑挑眉,嗤笑道:“冒犯天颜,他该……” “闭嘴。”孟娴皱眉,冷声呵斥。 崔折澜挥手让太医与侍婢退下,太医侍婢们面面相觑,忽地明白了什么,喏喏应是。 陈园礼趴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,太医拽了几下没有拉动,便慌忙留下他走了。 在宫中待得越久的人